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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的授课:“观察环境要快,而且会不断地确认自己处境安全。”他起身靠向旁边的墙,做出抱肩的姿势,又或者一手靠在腰侧的短匕旁。戚麟把自己当做一个木偶,不断调整着细节的动作:“戒备又松弛,不松弛会被人发现,是这样吗?”“很有悟性。”白凭端着咖啡杯,挑眉道:“你的快,不能长段的表现,这样观众会觉得你急躁而沉不住气。”“所以要用脚步的慢、语速的慢,来衬托小动作的快。”戚麟立刻接上了,低头在本子上记重点:“沉得住气,和动作灵活反应迅速,是可以同时共存的。”“好好学魔术。”白凭提示道:“一定要注意他表演时的状态。”他给戚麟安排了多位老师,上午魔术下午武打,晚上这孩子还自己加时研究剧本,现在恐怕比上课时还要劳碌。等这些差不多了,就可以给他练布鲁克林口音的台词了。“对了,白导,”戚麟想了想道:“我觉得Loan应该是很安静的一个人。”“怎么说?”“他是一个猎物。”戚麟重新坐了下来,语气里透着笃定。“在他是贼的时候,他是警察的猎物。”“他成为警察的时候,是贼和犯罪者的猎物。”而且作为一个盗贼,第一步要学的就是如何隐藏自己。麻木而平庸的表情,不出彩的普通衣服,整个人淹没在人群之中,谁都不会多看一眼。所以要静。静下来,才能感知到危险的存在和变化。白凭念头一动,摸了摸胡子道:“这样。”“你下次练台词的时候,试试顶书走路。”他吩咐道:“一边背台词一边保持平衡。”方法派上,这两者的感觉很像。既要保持身体的高度协调,同时台词不能跟着动作而语气摇晃。戚麟正想着怎么找感觉,听到这话登时期待了起来。江绝从白鸾城出来,直接被助理带去陪江导吃饭。饭是在一个小亭子里吃的。从盘子到筷子都是古旧的样式,一品莼菜羹,一品烩鲈鱼,还有一份炙牛rou。饭是用炉火弄熟的,菜里就放了点盐巴,没有胡椒粉也没有味精。江绝坐在他的对面,听着亭外潺潺的流水声,接过了江隼递来的热茶。他抿了一口,内心渐渐静了下来。“出去逛了一天。”江隼不紧不慢地吃着鱼,问道:“感觉到了什么?”江绝想了一会,才说道:“慢。”古代人和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是完全不一样的。更迟缓,也更从容。马车不会像汽车一样马上启程,就算在集市里走,也颠簸而缓慢。没有手机,一切动向都是从书信和手下的刺探里得知。做什么事都要等,不存在节约时间的概念。越是有身份的人,做事越慢。一套衣服要十几个步骤一层层套好,进了皇宫以后必须下马,面见圣上也只能穿过重重宫墙,不断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在皇宫之中,人会迷失。这一切荣华光耀都与你有关,也都与你无关。每一盏亮起的灯火,都好像照亮了那隐秘的野心,如同注视着众臣的眼睛。澹台洺每一次走进宫城时,都是为了复杂而难以站定立场的政事。他走的颇为缓慢,也不肯乘坐御赐的玉辇。明着是在表示对皇帝的敬重与虔诚,可其实是在拖延时间。他每一次一步步的走向那裕荣宫时,脑子都在争分夺秒的想着对策和回转的话术。在离开宫城时,他便如老谋深算的棋士,在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逐渐复盘,思索还有哪里是照顾不周的。江绝在重复他走过的每一步路。在听见陪伴着他的风声与虫鸣声。他坐在澹台洺的府邸里,去感受那个人接见下属,会见王爷时的不同心情。又或者只是久久静坐,什么也不去想。然后就可以听见摇篮里女儿的笑声,以及下人们端着银瓶时沉闷的脚步声。“澹台洺,应该像捕猎者一样。”江绝慢慢道:“完全的沉静下来,如同野兽一般伏在草里,规避天敌的同时,也在等待着咬断谁的咽喉。”江隼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地开始吃花生米。他只用听就是了。江绝又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我不该去写论文了。”“想做什么?”江隼抿了口酒道。“去抄经,还有练字。”江绝垂眸道:“我还没有找到澹台洺的感觉。”“好。”江隼挥了挥手:“去吧。”江绝选择的是米体。这米芾的字迹,古称‘集古字’,受五位唐人影响颇深,但书写时又个人风格明显。稳而不俗,润而不肥,气韵随情绪变化,笔锋散着锐气与韧劲,落笔亦独出机巧。他抄完一整卷的那一天,剧组正式开了机。他坐在化妆室里,花了近四个小时上了全套的服饰妆容。镜子中的江绝在不断消失,澹台洺渐渐地出现了。他冷漠又深沉的眼神,他进退时的鹰视狼顾,还有缓慢而有度的脚步,都是澹台洺。摄影机和收音机紧随着他的脚步,所有的噪音已经在耳边被自动屏蔽。他在众人的注视和追随下缓步穿越长庭,任由花鸟风月在身边变幻。九重宫阙之中,女皇在等他复命。在骆玄华面前,他就是随时待命的狼犬。足够听话,獠牙也足够锋利。伴随着太监掀开帘子,他走了进去。那一袭银紫长袍的女人背对着他,在抬头看窗外的纸鸢。檀木般散落的长发已经夹杂了好些银丝,袍尾的银龙腾云而起,丝绸的光泽泛着冷意。他定了一刻,跪了下来。“微臣,已经料理干净了。”女皇没有回头,只淡淡道:“赏。”旁边的女官端了两柄玉如意出来,示意他谢礼。澹台洺甚至没有看那礼物一眼,眼神只微微一动,仍注视着她的背影。无形的威压在安静地蔓延。他在恐惧她。江绝在这一刻突然抽回神来,发觉这是他不应该有的情绪。澹台洺——那个老谋深算的鬼才,是绝不可能畏惧她的。他在这个时期,早就应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面上继续装样子而已。害怕她的人,是自己。那长眉深眸的女皇缓缓回头,目光犹如扇子一般散开。她看起来苍白而老态,可这几分老态便更让人为之畏惧。就连嘴唇上的一点丹朱,也带着威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