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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那四壁之上到底刻着哪些的语句,便已经昏睡了过去。他已经在元婴后期了,金丹化婴乃是一个飞跃,可元婴到出窍,也是很难突破的。越是到后面,越是困难。毕竟低等级的修士那么多,金字塔顶端的却永远只是少数。突破的壁垒,将要遇到的心魔,挥之不去的过去,还未预料的将来,一切所知的和未知的困惑,都有可能阻挡他前进的绊脚石。唐时需要的,不过是在这样合适的时机,解决绊脚石罢了。而他,此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似乎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又到底要到哪里去,他是那已经开始熟悉的海面上,一只溺水的蚂蚁。哪里能用蚂蚁这样的词?他是蝼蚁。卑微的蝼蚁。沧海何其浩瀚?他与之相比,微尘亦不如。然后便是熟悉的船队,他熟悉的诗歌,终于又到了那海岛上。他曾在上面看到过一块碑,甚至还看到过诗文。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不过是普通的诗文而已。修炼,乃是要斩断前尘往事的。这石室之中,无数的灵光奔涌进了唐时的身体。他的元婴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来,逐渐地与他身体等高,头顶的卐字印,身下坐着的太极丹青印,左手摊开的是虫二宝鉴,右手执着的是风月神笔。略微有几分墨气,从他眉心之中晕染开来,飘散在空气之中,整个石室中,依旧安静。被吸收进去的灵气迅速地被灵池补充到池水之中,高度不曾下降。唐时的身体上,忽然浮现出无数的符文一样的东西。他在那个熟悉而奇怪的梦里,似乎终于找到了什么碑,诗碑。这样的沉睡,经历了足足十五天。外面的人虽然奇怪,却也没进去问。只是这样的时间,已经长得让人心惊了。他的梦太长,战斗过的每一场,每一场的每一个细节,他获得所有突破的瞬间,他此生此世的所有感悟,他认识的所有人,这些人说过的话,劝告、鼓励、说教、知心话太多的太多,像是他重新活过了一样。唐时在回顾自己这一辈子,又从这过去的人生之中,获取了通向未来的新的力量。这便是出窍吗?在他缓缓睁开眼的一瞬间,那原来已经变大的元婴重新凝缩到一起,却从他识海之中冒出来,像个小人参娃娃一样,盘坐在了唐时的头上。眼前的蓝光,一如既往地柔和。唐时浑身酸痛,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他还在想他的碑,可下一刻便知道,劫来了。突破,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是非便坐在他对面的池中,僧袍有几片飘在池水上,却依旧那低眉敛目模样。☆、第十章诗碑断剑小自在天警钟敲响,可是非没有办法立刻回去。大荒的传送阵只在大荒之中走,并且每一个扇区之间的关系很难说。外荒的十二阁,相互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每一面藏阁扇,都是一个完全不相同的体系。之前他与冬闲大士说话的结果,不甚理想。尽管知道对方的条件苛刻,可却没有办法拒绝现在的是非,还没到那个时候。大荒十二阁,有十二天阁印,这是冬闲大士给是非设置的一道关卡。他若能完成,那是非便能直接在十二扇之外,划出第十三扇来,便成他小自在天一阁。当初在大陆实力可与整个道门比肩的佛门,如今竟然连求这一阁都不能够。是非微觉讽刺,可也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利于自己的修行,他压了,又心甘情愿地忍了这样的不公平和虚伪。善恶到头终有报,该来的迟早要来,他何必急于一时?是非离开大荒之后,便欲直接往道阁去,毕竟那小梵宗的泓觉与他还有几分谋算在里面。可是还不等他走到地方,也还没将自己在大荒之中遇到的事情和得到的消息传回小自在天,那边竟然就已经先撞了钟。这哪里是什么警钟,分明是丧钟。在听到那钟声的时候,是非只颤抖了一下,便平静极了。他知道回小自在天等待着他的是什么,那些曾经在殿内见到的场景,一个安宁祥和的小自在天,内力藏着的是无尽的伤怀。人人都道小自在天三重天高高在上,便是连唐时都曾经讽刺过他们佛门说一套做一套,可多少人知道,若没那三重天,浩劫便该降临了。背负着旁人的不理解,他们还要踽踽独行。钟声来时,他方到内荒与道阁扇交界的地方,只那样抬头一望,群山寥廓,雁影梳稀。远远似乎能瞧见那隔断了大荒和小荒的高山雪顶。含翠的群岭,起起伏伏,却只能隐约地瞧见似乎真有那样一抹小自在天的影子。其实他是看不见那影子的,只不过因为那影子,在他心上。是他心底的净土,即便落满尘埃,他也从不后悔,用自己干净的袖袍将之擦拭干净。双手那么一合十,便朝着东面小自在天所在的方向一拜。他心里的虔诚与追忆,却在这一拜之后通通藏起来。人有命数,天有劫数。命与劫,向来躲不过,可人既然身为人,总要抗上那么一回,不管这所谓的抗和争,是命运本身的安排,还是他们已经脱出命迹。总要去试试的。天地灵修,皆为逆修。是非唇角微微弯起来,却似乎又忘记了这钟声。他往前行,只一路往东。正东西方向,正好在剑阁和道阁的交界线上,他在这里遇到了尹吹雪。尹吹雪坐在那小河边,脚边放着当初唐时很垂涎的那把吹雪剑。是非还记得,因为这一把剑,唐时记恨了他很久。唐时虽不明说,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而今在此时此地遇到故人,是是非怎么也没想到的。尹吹雪的修为飙升很快,比这更快的是他的攻击力。只不过更没想到的是尹吹雪,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是非。他怔然了一下,才奇怪地笑了一声:是非大师,你来大荒,当真不是找死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非只远远地向着东面望一眼:固知,亦往,君如是。文绉绉的和尚惜字如金,也不是,他平常说话不是这样。尹吹雪心底猜测大约是因为东海小自在天的事情,让他不大想说话。是非说尹吹雪跟他一样,尹吹雪却不觉得有什么了。他道:一会子我便要去挑战剑阁第一层的层主了,不过难得还能遇到大师你。六十甲子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那些个佛也好,道也罢,妖也好,魔也罢,通通与我不相干的。我是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