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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呼啸而过,折断了一根又一根枝丫,卷起秋遗留下来的落叶。叶子仅剩的一抹鲜亮的黄色也褪去了,干巴巴的,瘦瘪瘪的,飘散在风里。雪花飘飘然降临人间,耀武扬威地砸在行人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苏清许撑着伞走在校园的主干道上,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白色和灰褐色。苍白的,颓然的季节。穿过透明的伞面,她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伸出手,抓住一朵雪花。风加大了威力,嘶吼着嗓子,撕扯着她手中的伞。苏清许紧紧握住手中的伞,那朵被她握在手心里的雪花趁机逃脱,融化成水,砸在地上。雪盖下来,伴随着风,在这片天地里为所欲为。苏清许缩在黑色的羽绒服中,继续朝前走着,但风和雪牵绊着她的脚步,不让她继续朝前走。她叹了口气,抬脚向右拐,走到品味苑的屋檐下,收起伞,拍落粘在羽绒服上的雪花。“奇怪。”她不经意间扫了左边一眼,皱起了眉。品味苑旁那棵梅花树,竟然没有开花。树在风里摇晃着身子,灰褐色的枝丫上,空落落的。这是她在庆大的第三个冬天,是最冷最长的一个冬天。这样的雪天,让她很难不想起晕倒在雪地里的叶芽里。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苏清许拿起伞,掀开厚厚的幕帘,走进品味苑。一道幕帘,把这个世界割分成了两块。外面是冰天雪地,里面是暖意nongnong。各色小食的窗口氤氲着热气,这是食堂独有的烟火味。品味苑里的人很少,大概是因为今天天气太过恶劣,大家都不愿意出门。苏清许一手拿着玉米粥,另一只手端着一碗杂酱面,在靠窗边的桌子旁坐下。口袋里的手机不安地颤抖着身子。是晏来。“清清,你到公司了吗?”大三下学期的课程很少,苏清许今天本来打算去公司的,但是,天公不作美,暂时阻住了她的步伐。苏清许捏着热乎乎的玉米粥,道:“没有。我在品味苑,雪下得太大了。”“我来接你?”晏来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风雪交加。“好。”苏清许想了想,又补充道:“等着一会雪小了,你再来。”晏来含笑应下了她的话,叮嘱道:“好,那你自己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挂掉电话。苏清许用筷子夹起面条,突然间有些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来品味苑了。上一次来,是和大家一起。她,叶芽里,崔兮,还有沈知意。现在,已经凑不齐四个人了。送叶芽里出国的那天,苏清许就知道,叶芽里不会那么快回国。这样也好。大三上学期,苏清许过了一段很平静的日子,和晏来订婚后,她接管了公司一部分的产业,而晏来也开始打理晏时哥挪回国的一些产业。她看着沈知意和哥哥走到了一起,两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苏清许由衷地替他们感到高兴。一切都很美满。可生活不会如此美满。跨年的那天晚上,苏清许在宿舍里,接到了叶芽里爸爸叶安和的电话,叶安和只说了一句“清许,麻烦你去找一下芽芽”后,就挂掉了电话。叶芽里说过,这是她和陶致知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所以今年跨年,她跟陶致知一起过。苏清许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叶安和也不会给她打电话。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苏清许和沈知意崔兮分头找了很久,最后在善美楼前的那片雪地里,发现了蹲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里的叶芽里。叶芽里浑身是雪,满脸泪痕,脸上泛着奇怪的红色,看见她,哭着说了一句“他不要我了”就晕倒在地。再后来,叶芽里出院后在家休养了几天,就买了出国的机票。叶芽里临行前,只说了一句话——“别告诉他。”苏清许知道,叶芽里口中的“他”指的是陶致知。对于他们的分开,苏清许并不觉得意外。她订婚那天,陶致知拒绝陪叶芽里一起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走不到一起。爱是有的,但爱,又能支撑多久呢?苏清许隐隐猜到,在这中间,叶芽里的爸爸叶安和也做了某件事。或许正是叶安和的推波助澜,促使了叶芽里和陶致知的分开。但其中的曲折,都不重要了。结果已经摆在眼前,永远不会改变。窗外,风声渐渐止住,雪下的也小了。羽绒服前左边那个的大口袋晃了晃。苏清许划开屏幕。【来来:我马上到品味苑了。】苏清许的手指敲击键盘,打出一个“好”字发了过去。她捧着喝了一半的玉米粥,望着窗外白茫茫一片出神。品味苑里很安静。“致知,你就别难过了,像叶芽里这种千金大小姐,对你就只是玩玩而已。”是从她身后传来的声音。苏清许捧着玉米粥的动作一顿,她转身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陶致知。陶致知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神色晦暗,他拿着筷子,双眼无神,机械地夹起菜送入口中。他的头发凌乱,说是像鸡窝也不为过,眼睛下乌青一片,下巴还有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要不是那个男生称他为“陶致知”,苏清许还真的认不出他。坐在陶致知身旁的是他的室友潘明俊。潘明俊比划着动作,喋喋不休道:“为了叶芽里难过,不值得。”“她出国都没告诉你,明显是没把你当回事。”“害,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你也犯不着这样难过。”陶致知自顾自地吃着饭,并没有理会他。潘明俊用手肘撞了撞他,“我说,咱们都快毕业了,你在毕业论文上多用用心,别弄得毕不了业,就麻烦了。”陶致知还是没有理他。潘明俊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筷子摔在桌子上,一脸恨铁不成钢,“兄弟,你清醒一点,叶芽里她就是个渣女。”他的声音很大,一下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四面八方传来的闲言碎语,将苏清许层层包围——“陶致知好惨,叶芽里出国都没告诉他。”“害,人家叶芽里可是银行家的女儿,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陶致知只不过是叶大小姐的玩物罢了。”“虽然她有钱,但也不能这样糟践别人的感情吧。”“可不是嘛,我听说,当初还是她追的陶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