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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源。只见此二人皆肃容,定定看着沧浪那边的安朱军队。今日水涨,江雾迷蒙,一道道船影陈列于江岸,安朱军队人影联动,似是正井然有序登船,岸边有不少刺光在朝阳下闪烁,想是有弓箭手严阵以待。再瞧一眼己方,虽亦在登船,却颇显被动。水战,比陆战少了变化却亦因此受限极大,灵活性远不如陆战。虽说两方皆如此,但往往倾覆便是一整艘士兵,而况现下大曜被动,反而被安朱占了优势。萧煜皱眉,挪到白何身旁,道:“白将军,安朱既然先登船,不如我方在岸上部署迎接?现下我方过于被动了。”白何看着对岸旌旗于迷蒙中飘飘,只见人影移动,究竟有多少却看不真切。按他经验来看,总数应不少于十万。“行军占领主动权的确重要,然而……”他嘴角冷然,道:“今日风大,先让先锋去探探。”萧煜转开眼去看着城楼下士兵们正摆开态势,他一笑,道:“船上预备了多少柴禾?”白何捻捻半长胡子,眉眼泛上一抹笑意,道:“足够了。”“安朱怕是亦想到风之一事,为何偏要值此风大之际来犯?”萧煜远远望着那一排大船,眉头更是皱紧了。“末将亦想不明白。”白何神色不免亦凝重起来。“安朱大概有多少兵力驻扎?”“过五十万。”“五十万么?”萧煜盯着那些不断往船上移动的人影,又问道:“将军觉得这些船能装多少兵力?”“十万。”那剩下的兵力难道要藏起来么?萧煜环顾江面,看情况是秋雾渐散未散完之时,不免一惊,不禁“糟糕”一声。白何闻言急转过头,眸中神色加紧了几分,问道:“王爷想到何事?”“白将军,我们怕是中计了。沧浪江有一段由于江流换向而形成的冲击浅滩,那处离此地大概有五百里,而两岸距离与此地相较起码短了一半,又有苍翠林木作遮掩。这两日大雾又大风,风恰巧又往上游吹去,待到此处雾散了那方雾依旧弥漫。我们只顾前头却罔顾雾中几十万大军,如此一来岂不危矣?”白何大惊,刹那又疑惑道:“此番推理倒是不错,只是离我军五百里,如此长一段路途,所谓远行军疲,哪有再战之理?”“若是有粮又休养生息了呢?”“莫非,昨日……”“不错。”萧煜右手食指一指,又道:“对岸只是虚张声势,真实的战场在上游。而况,嵯峨山一带百里并无烽煫台,如此监察便是缺失了。将军看,雾散了些了,那边的军备武器明显不足十万大军所需,而且安朱士兵不急不缓,怕是在拖延时间。再来,将军可曾听见擂鼓声了?”“不鼓而战,士气不足。如此想来,莫非真如王爷所言?”“本王无有行军经验,只是猜度,究竟如何还需将军判断。”萧煜负手眯眼盯着对岸,说完此句便不再言语。白何拉过苗行源与其余几位将军,临时紧急商量了番,终是决定依萧煜所言布局。“廖起,带数十人登舟,让先锋佯攻,战败而回。”“若是发现对岸耍了把戏,定要装作盛怒一番,究竟如何盛怒,自己定夺便是了。”萧煜朝廖起看了几眼,淡淡说道。“王爷亦打算将计就计?”萧煜一笑,“不然?”白何心下为这不曾有过战事经验的萧煜称赞一番,却又不免深深担忧,若是安王爷当真要倾覆大曜,又有谁能阻挡?“程序今,领十万兵马绕道嵯峨山后,沿沧浪江往下游方向行军。若发现敌军未动,汝勿动,只需远远秘密跟着。必要时来个夹击。”“是。”“陈科信,领五万兵马于秋枫道悬崖旁伏击。”“是。”“一切灵活处理,待廖起回来再动身,可先行稍作打点。苗将军与王爷,便领十五万兵力驻扎于此处安定安朱罢。”萧煜看了一眼苗行源,道:“本王随白将军同去罢,此处苗将军一人足矣。”“末将担心王爷安危,王爷还是驻守此处较好。”“安危?众将士将性命悬于崖上,我等岂能只顾自身安危?来了靖南,临了战事,便无有身份之殊。白将军,我愿与你同去。”白何看他眼中坚定决绝神色,欣慰一笑,道:“好罢,只是末将要为……”“不必了,本王定会保全自己。”“这……王爷,若是你有何闪失,我们……”苗行源话未说完,白何便果断打断道:“如此,王爷可要多加小心。”萧煜深深看了一眼江对岸,点点头,转身下城楼。若是一场仗便要了他性命,那是他活该。若是一场仗便要了他性命,他何能不负自身满志?他深信,终有一日,他定能登上重楼俯瞰世间春夏秋冬。一场仗罢了,何足忧哉?半个时辰后,萧煜正在城楼下喝茶,忽见廖起骂骂咧咧回来了。“将军,看来这安朱真是耍了把暗渡陈仓,我们去时,那些士兵只管奔逃,偶尔打打,瞧他们有意拖延,我们狠命与他们骂了一战方回来。如此,可行?”廖起一把放下佩剑,拿起萧煜桌上的茶水一口便闷了,着实是一副真被气着了的模样。萧煜沉了沉脸,道:“廖副将,带兵打仗万不可焦躁急切,淡定从容小心谨慎方能取胜。”廖起脸色一红,嗫嚅了几下,尴尬地摸摸头,道:“哈哈哈,安王爷说得是,苗将军亦时常如此说末将。不过,末将上了战场绝对能听从指挥便是了。”萧煜朝他点点头,虽不完全承认此人,然亦想着此人能带兵打仗这许久,定有自身优势。于是站起,与白何登楼,分兵作战。由此,安朱与大曜的战场始向上游转移。行军路上,萧煜骑马跟在白何身后,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白何瞧他,终是忍不住侧身询道:“王爷,可有何忧虑?”萧煜皱眉,微微点点头,却不言。望着那座巍巍山峨越来越近,心思飘远间,眸中竟悄悄爬上了一轮新月——孤清,却惹人。那人,可还好?若是他要逃避追杀,天子眼下的都城,倒不失为一处安全之地呢。所谓出其不意……出其不意?萧煜忽而一把勒停了马,调转马头走到道旁,往身后大军望去。远方,出了靖南陆地便是海,蔚蓝的,辽阔的,如那胸中壮志。然而,那潜藏在清静下的波涛汹涌,又有多少文人武将当真了解?……那些士兵只管奔逃,偶尔打打……安朱是有意为之还是……百密一疏?萧煜眉宇间不禁染上一丝紧张,打马追上白何,问道:“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