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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大曜最大的痛点。关于双鹭符,可有人曾告诉过你?”了无看他表情复杂,阴晴不定,便知李容若对此了解甚少,轻叹了口气,续道,“时至今日,双鹭符便只剩得一个效用,那便是……”了无坚定又满含愤恨的目光投到他身上,几乎是咬牙切齿般接道,“作为凭证从萧煜手中夺回江山。”李容若微微偏头,忽地苦涩地笑了。“江山原本华唐大,一朝回首穷尽山河,此叫‘夺回江山’?”“统一乃卿书所执希图,否则怎会用灵血铸双鹭符?作为卿书孙儿,理应担负。”他说得掷地有声,李容若却听得淡若青烟。“曲解,莫不如说是方丈你所图谋,或言,不如说是大曜之董尚书你所图谋。”“老朽对卿书一片赤诚,哪里容得你青头小儿随意揣测?”话音一落,不知是否是觉察言语过重,软了口气续道:“侄儿聪慧,猜出老朽就是那借亡逃遁的董尚书。望聪慧的侄儿,不念老朽,但请念念国恨家仇,但请念念随你出生入死的下属。千机台祁长老是卿书所重大将之子,侄儿亦该听听他的意见。”李容若嗤笑。“先前方丈曾叫我放下屠刀,不应为名利所累,如今怎又叫我深陷其中?”“侄儿今日的至情至性为何不再是为复国而至死?”了无亦笑。李容若无话可说,倒是了无替他与自己回道:“老朽原本以为终能放下,只是夜夜梦回,终究不能舒怀。看这天下大势,又看你二人行事,又看这黎民疾苦,老朽即便破了佛门清静落下罪孽,亦不愿罢手了。而你,侄儿,你与他一路走来,程程山水间便已无意中付了真心,行随心变,如今自然不再为复国。人之巨变,不比山海,不过一生须臾间。万物唯变永恒,往之真理,今之谬误,侄儿何必去追究前后不一?侄儿只需知晓,如今你我站在一方便是了。”“一方?”他冷哼,不耐地朝烛火拂拂手,烛火摇曳两三便灭了。漆黑中,他怆然说道:“李之容若已死,萧之容若苟活。方丈至盛情意,我注定要替先祖辜负。”说完,他便逃也似的闯出门去。风雪一夜中紧了又紧,仿若要将这天地一并全数毁坏,包括他李容若。他匆匆不择路,绕来绕去终于到了颐衡寺寺门前,只是却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墙。他定睛,慌神,又定神。“祁长老。”他看着前方一众千机台属人,在这风雪交加中,苍白的内心泣不成声。狂喜?水凤吩咐下属所说的狂喜,原来不过是经过权衡的谎言。泣涕过后,他又忍不住肆无忌惮地在内心发笑。果然是身不由己,果然是一切都在无时无刻的逼迫他。他愿奉献一切去重蹈山河时,路途荆棘丛生逼他放弃;他愿义无反顾去成全萧煜时,那丛荆棘变了模样继续相逼。是否他这一生,都要在无法抉择中做出最无力的抉择?“少主,”祁长老立在风雪中,华发散乱,不知是发将雪染白了还是雪将发染白了,总之在李容若眼里是白了一片。或许雪如发之斑白一般,是岁月的另一种令人痛心疾首的模样。在这种模样下,祁长老似是坚冰一般,也曾在暖阳下融化,却不曾放弃。他苍老的脸上嵌着矍铄炯炯的双眼,而这双眼此时正锐利地咬住李容若的思绪。与他的神容截然相反,语声却轻轻逸进李容若耳里。“华唐众人忍辱负重六十余载,期间流血伤亡者不计其数。到今日,实现先祖遗愿已然触手可得,请少主切勿囿于儿女私情白白葬送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容若喟然长叹一声,丝丝缕缕的气息扬在空气中,须臾间已变成了一团赤/裸的白雾。他自嘲一笑,比北风要寒上许多。“祁长老,你说我李容若留存于世所为何事?”祁长老朝他走去,他的衣摆随风轻拂间,李容若似是看到了祁长老郁郁不得的一生。他在恍惚间,只听得祁长老以强硬的态度冰冷的语调对他说道:“我留存于世不过为了光复华唐,他留存于世不过为了光复华唐,”他用手指一一指过站在第一排中的几人,其中不乏苍苍老者、不乏身躯有欠者,“他,他,他,所有人,包括少主你,生存的意义皆在光复华唐,一报家国血仇。”“报仇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失却自己?”他反问,却无力。他深知,面前此群对他充满期待又充满失望的人所存在的理由,只有他此时此刻最不愿接受的那个。他反问,不过是在问自己罢了。用他人的答案,予自己答案。真是最省力最不需思绪争斗的方式。“无华唐,无你我,少主,即便是我等现下跪下求你勿忘祖宗遗愿,你仍是不愿对萧煜放手么?”祁长老重重叹息一声,再开口时眼中满是嫌恶,“萧贼杀我华唐臣民,坐我华唐江山数十载,此恨江河易改亦不灭。可如今你身为华唐遗下的正主,不思量夺回江山,反倒罔顾我等生死相随,而与萧贼并肩。当初将你派到萧煜身旁夺取信任,看来到头来是害了你、害了千机台、害了先祖,此是我之错也。”祁长老似是要抽泣起来,只是老者的隐忍与固执及时阻止了他进一步决堤。他的眼中不再有嫌恶,只有满满的懊悔与尖锐的期盼。“少主,你若如此执迷下去,终有一日你作为华唐正主却与华唐为敌。少主若念不起华唐二字,莫非亦念不起‘夜风’二字么?你是要与你亲手了却生命的夜风为敌。少主,莫执迷不悟,回头是岸。”李容若眼中惊起的浓重伤痛,久久不落。他终于念起那尘封在心里、受了凌迟之刑后忍辱忍痛“骂”他“竖子”二字的夜风。念不起的过往一旦回归,原是这般心痛。随即,他便似是癫狂一般将腰间的龙渊剑一把掷在地上,而后惊惶地看着它,看着这把结束夜风生命与痛苦的瘦剑。他原本以为,夜风的“竖子”只是一种撇清关系借以保全他的方式,不曾想,以现下的他看来原来是彻底看清了他后的不屑罢了。想来夜风亦不曾想到,那“竖子”二字竟然一语成谶。他木然看着雪上的龙渊剑,又木然盯着片片雪花不断覆在剑上,久久不得回神。过往一幕幕流转,思量一寸寸失散。到了末了,他便空了心似的麻木起来。红尘有多深?很浅,浅得一眼便望到人生的河底;很深,深到倒映出的天空不止千万丈。只是这深深浅浅里,终究不知令人最舒服的界限在何处。他找不到答案,便不愿回想了,起码此时此刻是如此。不愿,即逃避。他人看他冷情冷面,却不知他实在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将脆弱的自己一层一层包裹得密不透风,令他人不惧伤害到他。世间能如此看破他者,不是萧煜,而只有沈青涟。那个时常陪伴他的下属,如他最真挚的好友,看懂了他,便怜惜他。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