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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离开林诗懿的身体又马上感觉到那身体里失了气力地后仰。他的手最终揽了回去,手掌却在林诗懿的身后握拳,不敢靠近。“懿儿,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没事。”林诗懿答话的时候本是双目失神,却突然眸色一凛。我没事,可是还有人有事!林诗懿突然起身,绕过齐钺来到裴朗的身边;她费力地搬过裴朗正面朝下的身体,搭上对付的脉搏。“他怎么样?”齐钺也跟过来问道。未等林诗懿答话,裴朗先轻咳几声转醒。“裴朔……裴朔……”齐钺听不清对方在呼唤什么,他躬身附耳,还是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林诗懿习惯了阖眸搭脉,他垂着眼睑道:“他弟弟的名字。”“林大夫……”裴朗虚弱的睁眼,“我知道我做过很多错事,但裴朔他是无辜的,你会救他的,对不对?”林诗懿微微睁眼,沉声道:“我会。”“我要去见我的父亲母亲和乳娘了,对不对?”裴朔伴随着咳嗽呕出几口鲜血,林诗懿正要帮忙拭去,被一旁的齐钺抢了先。“你们一定在嘲笑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见我的父亲,没有资格做傲骨铮铮的裴正庸的儿子,对不对?”裴朗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裴城真的死了很多很多人,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万人坑有多可怕。如果当时我爹知道不会再有援兵,他还会不会殊死抵抗?如果没有殊死抵抗,是不是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如果不死那么多人,裴城会不会永远,都没有那个万人坑……”裴朗说着说着,嘴角突然浮上一丝笑容。“我真的很想爹爹和娘,还有乳娘;我想念裴城的煎饼锞子,裴城的街道,和裴城的一切。我想去问问爹爹,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裴朗脸上的喜色渐渐地淡去,他阖上眼皮便有泪水滑落了眼角。“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错了,我只是……其实我根本就找不到乳娘的孩子,裴朔、裴朔只是我在逃荒路上捡来的孤儿,可是我真的……真的只是再也不想看见有人死了……”一场恶战结束。弯刀客,甚至斯木里身边跟着的可能都是真正的苍鹰弯刀客,他们的确有以一敌十的能力,但齐钺身边最精锐的近卫也都不是吃素的。近卫们多少有点人数优势,渐渐主导了这场恶战。原处的厮杀声渐渐落下帷幕,裴朗微弱的声音却没有再响起。林诗懿睁开眼睛,撤去了搭脉的手。齐钺看了眼裴朗身后被鲜血浸透的草地,“要拔刀吗?我可以帮忙……”林诗懿轻轻地摇头,“没用的,他走了。”齐钺沉默地起身,从林诗懿腿上搬开了裴朗的尸体。他回身在林诗懿身前单膝跪地,仔细地翻开袖口里,里衣最里面的一层,找到一处干净的衣角,轻轻拭去林诗懿额头上的血迹。“将军。”荆望跑到齐钺身侧,“都料理干净了。”齐钺闻言先是一把拽下身后的披风,裹住林诗懿微乱的前襟,接着才点点头问道:“还有活口吗?”荆望摇头道:“没有。”“那就地把尸体处理了吧,现在天热,不要闹出疫病。至于——”齐钺看了眼身旁裴朗的尸体,“把他带走,找人送去裴城后山的裴氏祖坟安葬。”在战场上绝对服从是士兵的使命,荆望没有多问,只行礼答:“是。”“他弟弟……”齐钺向林诗懿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林诗懿没有答话,只把眼神看向了不远处的草丛里。“那边还有个孩子。”齐钺指了指林诗懿眼神的方向,对荆望吩咐道:“让人先送回丹城,好生照顾。”“是!”荆望仍旧没有多话。“还有什么吗?”齐钺温柔地问向林诗懿。“水!”林诗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面前尼勒布斯平静的湖面,“多打点水带回去。”于是齐钺便转头对荆望吩咐道:“想办法。”荆望得了军令,麻利地转身跑开了。林诗懿被齐钺从地上扶起,她轻轻推了一把身侧的人,倔强地想要保持距离,可是一天一夜没合眼、水米未进的身体却是不争气地脚下一个趔趄。齐钺这一次没有再克制,他一把打横将林诗懿抱起。林诗懿在齐钺的怀中挣扎。“最后一次了。”齐钺垂眸看着怀中挣扎的人,眸色温柔,甚至含着笑意,他紧了紧手臂上的力气,“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抱你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抱抱你。林诗懿在齐钺的怀里渐渐安静,只垂眸道:“你的手……那药……”“我用了。”齐钺没有等林诗懿再说下去。他吹了声口哨,枣雪便背着夕阳朝二人奔来。林诗懿看着一旁紧紧跟着齐钺前行的枣雪欢快地打着响鼻,“你要带我去哪里?”“北境的风雪比隗都更凛冽,但雪住以后的落日却也比隗都的更大更圆。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想着,能与你同看一轮北境雪霁的日斜。”齐钺抱着林诗懿,朝着面前的夕阳走去。“虽然赶不上那一场北境的雪霁了,但今天的景色,也是不错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人生,或许总是带着些许遗憾的。作者有话要说: 不洗白任何人,斯木里不值得原谅和同情,死亡是他唯一的归宿.但我笔下也绝不写任何一个无端作恶的人,善恶都有因有果.之前没有分卷,今天整理了一下,发现第二卷也马上就要结束啦!第三卷会是本文的最终章.所以我一直在思考那个结局.我个人其实为这个故事设置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但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想在正文里就看到一个happyending?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出自【作者】李商隐·唐☆、金疮中风痉之危(一)丹城太守府邸已经收拾停当,但后院的主厢房只留了人看守,没人再愿意进去。十九名最精锐的近卫里三层外三层地牢牢守卫着府邸东边一个不起眼的偏厢。“你怎么……”荆望在偏厢内围着塌前的小案急得直打转,他手心里攥着的一张字条几乎快要被他捏成齑粉,他终于忍不住冲坐在榻边的卫达吼道:“你怎么能把这样的东西给侯爷!”“你轻点!”卫达轻手轻脚地为榻上的齐钺换下一条额头上冷敷的帕子,才接着道:“将军好不容易才睡着,你这是要给他闹醒?”他又帮齐钺拉了拉被角,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