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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稹大乐,把小黑按在腿上,从耳朵尖儿到尾巴尖儿来来回回撸了好几遍。撸猫撸得心情不错,陆稹靠在引枕上慢慢翻看小黑记录下的迎春这辈子的命数……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迎春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总有“到底意难平”的时候,然而就算在她情绪即将爆发的端口,她也从未想过改变自己,更遑论改变他人。照陆稹的脾气,说一句“烂泥扶不上墙”也不为过。元迎探惜四姐妹,她结局最惨——就算惜春青灯古佛孤寂一生,那也是自主选择的结果,而迎春……不是没有原因的。然而任务都接了,还是要认真做完的。正好这会儿门外有些动静,陆稹瞧了一眼,原来是绣桔跑来报信儿:姑爷回来了……迎春舍了司棋,此时嫁入孙家,身边也只得绣桔一个忠心的丫头,其余的包括陪嫁在内,也个个都明哲保身——实在是迎春这个主子半点指望不上。绣桔此时上前,低声道,“姑娘在家里住了些日子,今儿才回来,姑爷……瞧着气儿就不大顺。”她是真怕姑娘再挨打。作为迎春的丫头,她的内心都砸否定迎春这门婚事,自然一点也不愿意称呼她家姑娘为“奶~奶”。这份心情,陆稹毫无疑问瞧出来了,她抬了眼,似笑非笑,“他喝酒了不成?”只这一个神色,绣桔就心头一动:姑娘这是怎么了!然而她还没理出个头绪,就让她家姑娘塞了个手炉到怀里。陆稹见这好丫头一脸疑惑,忍不住安抚道,“甭怕,你且瞧着。”绣桔将信将疑,但因为这会儿孙绍祖已然回府,明眼人该走就走,该避则避,绣桔既然已经跑来报信儿就没打算自己能躲掉……横竖陪着姑娘挨上几脚罢了。孙绍祖比贾珍过头多了,堪称色中魔鬼,府中除了孙绍祖的亲娘,但凡是个女的,他都“得了手”,绣桔也没幸免的道理,然而绣桔半点都不亲近孙绍祖。这丫头总不能辜负了,陆稹便打算收拾孙绍祖之后,再问一问这丫头的心思,分她些产业,往后给她做管事或者外嫁都行。陆稹正虚抱着无形的小黑,为绣桔畅想未来,孙绍祖……不请自来——是的,从嫁进那天起,迎春和孙绍祖就不曾一同起居,按照陆稹那边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就是分居。孙绍祖露面,要么来打人要么来那啥人,又或者合二而一。这会儿孙绍祖喝了酒,来迎春的屋子,十成十是来发泄的。陆稹还没反应,孙绍祖先瞪着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怒气冲冲道,“你回娘家说了什么?!你爹欠了我五千银子,你便是卖给我的,生死都在我手里!”话音刚落,拳头就砸了过来。陆稹轻飘飘地竖起食指,点在了孙绍祖的拳头上。孙绍祖便不能再动弹半分。陆稹暗地里叹了口气:这次是不动用自己的手段都不行……最后任务完成结算的时候,怕是要亏本。像是“大师兄做完一个任务就能回宗门闭关,出关就进阶”这种效率,臣妾真的办不到。感受到陆稹的心绪,小黑也适时地“嘤”了一声,“必须速战速决。”话说陆稹大师兄命书的化形是只体型巨大,毛量极其让陆稹眼红,霸气十足的银狼……她刚刚得到小黑的那天,大师兄贴心地对她面授机宜,其实是在传授经验;而那只银狼则用前爪轻轻环住小黑,给小黑温柔又周到地舔毛。想起大师兄和大师兄的狼,陆稹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在孙绍祖先呆滞,又讶然,再惊惧的转变完成前,反手……一拳撂倒。孙绍祖运气不错,他是肩背先着地,后面才是后脑勺,但即便如此,他也懵了。比他更懵的是绣桔,眼见着她家姑娘抬脚往孙绍祖猛踹时,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姑娘,别一下子弄死了呀,”她皱了眉,“天越来越冷了,不好埋……”这……有道理啊。陆稹听了,把吃了两记窝心脚就昏过去的孙绍祖扛在肩上,伴着绣桔震惊的目光,稳稳当当走了几步,最后把人丢在了里间的墙角处。暂时把孙绍祖“安排”了,陆稹发现绣桔仍旧没回过神来,她故意逗这丫头,“我若是失手了……你跟我逃吗?”绣桔仍处在震惊状态,又心事忒多,听见个“逃”字她立马起身,“姑娘咱们先把首饰银子包上……”人都走到里间迎春的嫁妆箱子跟前,猛地听见孙绍祖底底哼了一声,整个人险些跳起来。陆稹就站在绣桔身后,见孙绍祖又要苏醒的兆头,一枕头就闷了过去,孙绍祖脑袋一歪,又不动了。她还跟小黑感慨,“迎春这壳子太弱了,不过一拳两脚,胳膊和腿都轻度拉伤了。”小黑甩了甩尾巴,“算他好命。”若是尤氏的壳子,刚才在吃第一脚的时候,孙绍祖不死也残。作为命书,小黑对恶人天生嫌弃。虽然她和小黑都打算“速战速决”,但迎春到现在也不吭声,明白且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所以陆稹现在只能先替迎春讨点利息回来。孙绍祖现在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别忘了贾珍的结局是瘸腿被架空,而等迎春想清楚自己的要求,陆稹为孙绍祖安排的后半辈子就是缠绵病榻,三条腿都断掉,一直活着一直受罪,毕竟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陆稹想到这里,便迎着绣桔的目光再次踹了一脚,孙绍祖没反应,她才笑道,“瞧见没,晕透了。你觉着我忽然神力灌体怎么样啊?”绣桔卡了一下,旋即一脸狂喜,“老天爷、佛祖、菩萨保佑!姑娘……”说到这里,她泪如泉涌,猛地往前一扑,抱住陆稹的大腿泣不成声。一条腿轻度拉伤,被这么用力一抱,还……挺疼的,虽有不恰当但很应景,陆稹想起这么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迎春那一世婚后一年就让孙绍祖打死了,估计以绣桔这个品行也多活不了多久。所以刚刚绣桔说“现在埋人费事儿”,就是真心话。陆稹叹息道:“迎春,你怎么还没你的丫头有魄力有胆量?”她没想过会收到回应,然而就在她要扶起哭得身子都软了的绣桔的时候,迎春从小黑的尾巴里幽幽问道,“我知道你……和绣桔他们是为我好。孙家倒也罢了,我娘家……您能稍稍看顾,别让他们都死绝了吗?”这话说得怪怪的,不过迎春真能向白切黑方向发展,陆稹自觉也算没白忙活一场。开了天眼,扫了扫迎春那团残魂,知道迎春这是真心话,她痛快道,“这个可以有。”作者有话要说:天津终于下雪了……-----迎春的故事撑死也就两三章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