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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不查自己都要他的命,没有必要浪费时间。顾怀陵扭头看向叶宴之,“他是什么人,家里做什么的?”“家里就开了两客栈,县令是他叔叔。”说完就侧头看向了一边,心里想着这人死了的话要怎么处理后续。不会干扰顾大哥的决定,但自己一定要他死。县令是他的叔叔?顾怀陵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事不能做,他是土生土长的安汉人,虽素未谋面,但也知道县令有多疼这个侄儿,如果张得才出了事,这个小县城肯定会被搅的天翻地覆,会发生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脑子里正想着怎么说服叶宴之说服俞墨放人的时候,俞墨冷淡的四个字出现在了脑海。【当断则断。】当断,则断……江风真的很大,大的顾怀陵眼睛都不能睁开,眯着眼去看吊在半空的张得才,他已经完全无力挣扎,刚才还惊恐的神情此时也换上了苍白,偶尔大风吹过,他在半空中来回晃荡,看起来十分的无害和脆弱。可他是张得才,是县令的侄儿。对自己而言,他比刘向南危险万分。垂着头,清润的五官被夜风染上了凉意,喉间疼痛仍在,下颚微紧。………………俞墨斜斜倚在船舱口,手环胸,长腿随意交折,懒洋洋的问。“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乖孩子们,想好了吗?”先前俞墨的那些吩咐没有避开张得才,张得才也知道自己的生机在顾怀陵和叶宴之身上,手腕好似要断掉了的剧痛仍在,但求生的欲/望让张得才使劲扭头看向顾怀陵叶宴之的方向,叶宴之并不理会,顾怀陵却定定看着张得才。夜色浓重,疼痛眩晕让张得才根本看不清顾怀陵的脸,但他一直使劲往顾怀陵的方向看,把被揍的青肿的眼努力瞪大,如果不是嘴巴被封住,他一定会给顾怀陵许下天大的好处。叶宴之率先开口,“我要他的命。”俞墨并不意外,淡淡颔首,“打算怎么处理后续?”叶宴之摇头,十分光棍,“不知道。”“你来处理。”俞墨扯了扯嘴角,呲道:“凭什么?”“凭你是我舅舅啊。”叶宴之十分坦然的和俞墨对望,两人目光对峙片刻,俞墨笑了,声音也温和了些,“总算有点成效,还不是太笨。”“能走捷径不走非要逞强绕弯路,那不叫清高,那叫白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这个傻侄儿,生在富贵之家,可能话本看多了,时不时冒出“英雄主义”,好好的大少爷不做,有事没事总爱乔装当贫寒子,一边享受着叶家带来的财富,一边又有点愤世嫉俗,时不时的就要折腾一番。啧,假清高,就是闲的。一句话长辈就能解决的事,非得要自己废老大半天劲儿还不一定能解决的去折腾,那不叫有骨气,那叫有神经病,有门路并不代表无能。这一晚上的功夫总算出了点成效,俞墨心情也好了几分,见顾怀陵还在看着张得才,也不觉得失望,问他,“你呢?”顾怀陵回身,清瘦的身子在夜风中站的笔直,肩胛骨绷成了一条直线。数息之后,顾怀陵平稳的声音响起。“虽然没有证据,但张家人横行无忌,我听闻过几桩,和安村的林家,因为被张家看上了他们的良田,林家人不愿意卖,被张家低于市价强买了去,还打伤了林家父子,气死了林家的老父。”“林家县里状告无门,林家父子在去府城的路上被人打断了双腿。”“两年前,临县一名姑娘随父母回来探亲,被张得才一眼相中,强娶回家做了小妾,姑娘抵死不从,第二天自缢身亡,姑娘家人依旧状告无门,张家连银子都没赔,只一卷草席将人裹住丢了出来。”顾怀陵没有直接回答生或死,直接说了后续。这两桩事,只要是真的,只要有人来查,张得才和张家人就跑不过一个死字。顾怀陵的选择,已经十分明朗了。叶宴之诧异抬头看着顾怀陵,“顾大哥你———”他行事一向是稳扎稳打那种,走一步算十步,不会让自己处于茫然危险的地步,一定笃定他会选择放人,谁知他居然和自己一个选择?顾怀陵苦笑,摇了摇头。自己太瞻前顾后了。万无一失是没有错,但凡事都有意外,意外永远不会等你准备好之后才到来,譬如昨日的刘向南,又譬如今日的张林,因为忍字得到的教训太多了。放张得才走了只会发生更大的不可控风险,没有后路可退,那就只能前行。“啪,啪。”俞墨鼓掌,狭长凤眸上挑,“今晚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偏头看了一眼俞凛,俞凛点头,掏出雪寒匕首直接踏上了甲板,他的动作很快,非常利索,众人刚回头过去,就看到断裂的绳子和张得才落下去的身影。“噗通。”巨大的落水身传入顾怀陵叶宴之耳里。第一次“杀人”,叶宴之并不后悔要了这个畜生的命,但还是神情难看的看着那条断裂的绳子,紧紧抿着唇。顾怀陵也脸色微白,闭眼许久,再抬眼时,情绪已经收敛,看着俞墨。“那位姑娘好似是周阳县人,姓木,家里开了———”俞墨挑眉打断了他的话,“你在看不起我么?”顾怀陵:“?”俞墨站直身子,比顾怀陵高了小半个头的身姿欣长挺拔,偏头,扯了扯嘴角,“一个小小县令的侄儿,你觉得我会处理不好吗?”“你还小,这件事我来处理。”看到顾怀陵僵住的神色,还贴心的补了一句,“放心,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还小?顾怀陵抽了抽嘴角。不过也是,他和自己本不一样,自己是寒门子弟,他们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没把一个张得才看在眼里是正常的,说不定那位县令他们也没放在心上。“好了好了,第一次杀生难受我是可以理解的。”俞墨拍了拍手,让两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但我很忙不想耽误时间,夜里你们再自己慢慢消化这种情绪。”“现在我要带你们去上最后一课。”还有最后一课?此时夜色早已深沉,刺激过后身体的疲惫也跟着传来,两人也不敢违背俞墨,强打精神跟着他回去。俞墨把两人又带回了赌坊。这次没有上二楼,反而去了地下,打开暗门,走过长长的甬道,一座地牢出现在了顾怀陵叶宴之的面前。开门的那一刻,两侧烛光将里面的光景照的十分明朗,或衣衫褴褛,或断手断腿,或痴傻疯呆,一时间,或激动或癫狂或麻木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