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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映照着的,时而缩短、时而拉长的影子,墨绿色的裙摆。每挖掘出一个秘密来,她收获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的秘密不再是对她的亵渎,是成就她的满足。陆钦南抓住墨绿色的裙摆,她停下躲避他的步伐,回头拽了拽被他抓着不放的裙摆。他一手搂过她纤细的腰,带进怀里,堵上她笑声不停的嘴。☆、107睡与醒的边界中——衣着靓丽的Sandy站在他面前,她手挽着镶嵌着亮晶晶珠石的挎包,她捏着包左右摇摆,讲:“多谢你送我,不过,你品味未免太差。”他坐在昏暗中,动弹不得。那只包,他记得,那不是他的品味。只是有一日,和兴的阿叔有意无意跟他提起Sandy,他犹豫许久;那一日,正巧是她生日,飞仔龙问他要送什么。那只包,其实是飞仔龙的品味。眨眼间,是Sandy披头散发地坐在藤椅上,看也不看来人,只讲:“……陆钦南,总有一日,你的所作所为,会给你带来报应,你信不信?”中式风格客厅内,陆钦南转过脸,冷漠地望向蜷缩在角落的阿叔,阿叔从飞仔龙求饶不成,转而向陆钦南求饶,放过他这一次。陆钦南问Sandy想如何处理。Sandy慢慢抬头,两眼无神,不去看对她动手的阿叔,是去看陆钦南:“点解死的人不是你?”陆钦南不在乎Sandy的话,其实,他也蛮好奇,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阎王爷生死簿上到底有没有他的名字,为什么总是受伤,又总是死不成。他跟飞仔龙打声招呼便离开。随后,他斩断所有联系,不给Sandy一丝希望,Sandy生病了,要走,他同意,要钱,他表面不给,却是要飞仔龙以他自己的名义帮Sandy离开。Sandy恨死他,离开前,不忘诅咒他。报应?他信吗?十四岁的陆钦南在弥敦道到处躲藏,一直在跑,一直在喘气,只出不进。他骂爹骂妈,见鬼,突然撞上了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傅时津。“躲进去,别出来。”戴着眼镜的傅时津,是好好学生模样,往他跑来的方向走过去,没走几步,又折回来,将书包里的全麦面包塞到他满是伤痕的手里。他沉溺在震惊与困惑中。等傅时津回来,干干净净的纯白校服上多了好几道鞋印,眼镜也碎了。眼镜碎片的缝隙中忽然渗出血,越来越多,而嘴里的全麦面包泛着血腥味,他惊怕起来,转身沿着狭窄的楼道拼命地跑,边跑边干呕。身后响起了刺耳的枪声。他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眼,陆钦南站在那里,手握着枪,朝穿着纯白校服的傅时津开了枪。全麦面包掉在地上。血腥漫入他胸腔,快要窒息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痛楚的眉头,然后又挤进他因噩梦而发烫的怀里。溟濛间,好像是有人驱散掉他那些铺满鲜红色血腥的梦。暗黄的床头灯投在深蓝色床单上,钟霓若有所思地盯着溺在梦中的陆钦南。看了许久,她翻过身下床,脚步声轻轻地走到桌柜边,拿过摆放在上面的香烟盒,抽出一支,闻了闻味道,有些刺鼻,不满意,但也将就了。再回到床上,钟霓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摸向他的脸,没有同情,没有心疼,只有茫然与烦躁。一支烟弥漫的时间里,陆钦南忽然地握住她贴在他眼角边上的那只手,睁开眼,望住她,眼里的软弱忘记收起。她尚在他眼前,Sandy口中的报应并未来到。钟霓迅速抽出手,跳下床,转过身,对着他,食了口香烟,却咳嗽起来。烟民新手,比不过老手,世上最无用的话一定是香烟盒上的健康提示语。陆钦南支起上半身,目光不明地看着她。香烟丢进烟灰缸,让它自灭去。不可以自灭的是陆钦南。钟霓重新回到他怀里,埋怨他的威士忌和香烟。忽地,她板起脸:“你讲几多次戒烟?”次次都言而无信,真失败。陆钦南看着她的脸,生动的、安静的、冷漠的、热情的……他所有鲜活快乐的感觉都交予她管控。他抱住她,紧紧的,眼睛盯着床头柜上暖黄灯罩。灯不会灭了,他想。“不会碰了,我会戒。”他侧过脸,吻她耳垂,“……只要你不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肯去做到。钟霓面无表情,拍了拍他后背,掌心之下是满目疮痍,没有波澜的面孔有片刻动容。她心想,陆钦南真厉害,明明肌肤相亲那么多次,她的手摸不到他的后背,一摸上他就找各种理由束缚住她双手,以为是情趣,实际是谎言,名曰不要她乱摸惹火,突然有一天,就让她看到了。他是故意的,她心知肚明,不点破。不同情,不心疼,无感觉。是该没有感觉的。但好像不可以。她摸着他后背上扎手嶙峋的疤痕,从肩膀到脊背,从脊背到后腰,从后腰侧腰,好几处几乎是致命伤。致命伤……她吻住他肩膀。陆钦南赢了,他的故意为之,成功让她有感觉到心软。雨停了,天色未亮,但两人已无睡意。钟霓从他书房里找到一本英文爱情,请他读给她听。她靠在他怀里,盯着他的嘴唇。陆钦南翻开第一页,慢慢读给她听。发音并不标准,只是读起来很慢,慢得冗长、好听。她勾住他的手指,第一次问起他的过去,譬如:你以前在哪所学校;你的外语老师是不是也同她那位老师一样惹人烦;你这么聪明,是不是所有课程全A……陆钦南停下,垂眸看她。她的眼神在告诉他,她渴盼他可以回答她的问题。“我十四岁没有再去学校了,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至于英文……他想了想,“是位凤姐教我。”十四岁,钟霓抓着这个时间点摸索着,她查过傅时津的过往,十四岁傅时津的爹地早就过世,那陆钦南是什么时候混入义合的?或许比十四岁还要早。她不由得去想象十四岁的陆钦南是什么样子。想象是欺骗,于是,她不去想象了,勾起陆钦南的手指,拉到唇前亲了下,要他继续往下读,要继续听着他的声音。越听越觉得自己当初是真盲目,盲目到这最明显的差别都没有发现到,或许发现了也不会想到会是另一个人,刻意压下去的嗓音,也偶尔会忘记压住,暴露本来的低音。她坐起身,拿掉他手里的书,随手扔向床尾,要他用现在的嗓音念着她的名字。她目光真挚又期待,陆钦南没能力拒绝。“钟霓,钟霓,钟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