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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想要寻死,元皓上前将她搀扶下来。软轿早就准备好了,元皓扶着阿桃坐好,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肩上,令人送回清凉殿。至于芸娘又被送了回去,不许与阿桃多说半句。闹了一晚上,元皓很是疲累,但他还是耐心地等太医为阿桃诊脉,确定阿桃只是有些神思恍惚,并无大病后才放心下来。等人都散去后,元皓搬了把椅子,环抱着双手,坐在内室门口。他道:“我就守在这儿,省得你偷跑出去寻死觅活。”阿桃坐在床上,隔着几层幔帐,对元皓道:“我想去临安。”元皓咬了咬唇,沉声道:“不行。”“嘉宁公主邀请我去,我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元皓蹭地站起来,高声道:“虽然你自己说不再姓元,但事实上,你就是元桃,谁也不能改变。定着这个姓氏去了临安,你如何自处,他们心底怀着不甘和仇恨,能像我一样善待你吗?能像我一样…”元皓越说越激动,可讲到这里戛然而止,须臾,嘟囔道:“除了燕珩,在世上,还有谁像我对你这么好。”他说的小声,几乎是自言自语,阿桃没有听清,她说:“方才你劝我,想想燕珩说的话,我觉得很对。他那么想要我活着,我不该糟蹋自己的性命。”“你知道就好。”元皓重新坐了回去。阿桃接着道:“可在这里,我总会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我很难保证,不再做出过激的举动。”元皓紧皱眉头,“你威胁我?”幔帐那头沉默了,元皓从椅子上跳起来,“信上写了什么!他写了什么,他都死了,还要跟我抢吗!?”阿桃抬眼,看到元皓的身影條地出现在帐子上,她不由地缩了一下,好在元皓停在一步外,阿桃敛眉,“信上没说什么,不过还是那些话。”“你撒谎!那你方才都爬上屋檐了,怎么不跳了!他不用出现,都能叫你死去活来?你何苦这么折腾自己,你还要去什么江南,就在这里不好吗?就在我身边不好吗?!这偌大的宫殿、无数的奴仆,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你还要走吗?”元皓这些话若是从任何一个男子说出,都是深情告白。可惜阿桃心如死灰,早无波澜,再加上元皓是同姓同族,阿桃压根没有细想。面对激动不已的元皓,阿桃只有一句,“我想要的,不过是个燕珩罢了。你能把他给我吗?”元皓怔愣语塞,随后垂下了头,双拳渐渐握紧,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咬牙道:“阿桃,你太没良心了。你是不是吃定我了,笃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笃定我会答应你。”笃定我舍不得你伤心难过…帐外久久没有声响,可元皓的影子还在那儿,不肯离开,阿桃被包裹在高大的无声的影子里,她下意识抬起手,缓缓地伸向那道光影。突然,影子一抽,从幔帐上滑走,随着一声重响,阿桃挑开帐子,屋里已经没有人了,元皓走了。阿桃舒了口气,躺回床上,定定看着帐顶好一会儿,而后她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在那夜的梦里,阿桃终于,终于,梦见到了燕珩。#几天之后,辛吉准备启程前往临安,芸娘在宫门口来回踱步,她不知元皓究竟会不会放阿桃走。彭和尚等不住了,他骂骂咧咧地说:“这信我们都没看过,不知道燕状元写了什么,夫人倒是不寻死了,那她今天到底能不能走呢。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薛书生劝他,“几个月都等了,一两刻就坐不住了,你消停会儿吧。”彭和尚扇着袖子,哼哼唧唧坐到宫墙跟下乘凉去了。辛吉则在车里,手中抬着一杆水烟,烟圈吹得车厢里都是白雾,周科实在受不住,掀开车帘,捂住鼻子埋怨道:“辛相,你还抽,还嫌年岁不够大是不是?”辛吉慢吞吞地吐出一个烟圈,道:“等我们去了江南,就真的只剩整日吞云吐雾喽。”周科看了一圈周围,谨慎地问:“您觉得我们回去,是正确的选择?皇上会对我们有隔阂吗?”“有隔阂是正常的。”辛吉将烟枪敲了敲车沿儿,把堵住的烟丝倒出去一点,接着塞在嘴里,含混道:“虽然我们有很多委屈,但在大多数人眼中,我等是鼠首两端的双面人,燕珩说的对,回去后不宜招摇,追名逐利更不可。”“那,那事呢。”周科凑过来小声地说。他指的是燕珩提醒萧阳难成大器,希望能另立贤主的事。辛吉目光深邃,放下了烟枪,“再看看吧。”他说:“如若有合适的人选,合适的时机…”话来没说完,只听芸娘欣喜地呼声:“是阿桃,她来了!”等候已久四人翘首以往,只见碧蓝澄澈的天空下,阿桃穿着一身素白衣裙,一人一包袱,从远处跑来。芸娘眼含热泪迎上去,转眼之间阿桃到了跟前。“芸娘,”阿桃双眼通红,鼻尖泛起了酸意,她说:“我来了。”芸娘将阿桃拥在怀里,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阿桃跟着芸娘就不会吃苦。”这话彭和尚首先不同意,“诶!芸姑姑,你这话说的,我们谁人都不会让夫人吃苦,可不能只说你一个啊!”薛书生无奈地摇着扇子,叉腰道:“你少说两句!要不是你在皇陵莽莽撞撞不中用,夫人用得着在景国等这么久!”“嘿!”彭和尚撸起了袖子,“你那天不也□□趴下了吗?!怎么单说我啊!”这边薛、彭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那边阿桃朝着辛吉行了个礼,道:“大人,让您劳心了。”辛吉认真回礼,他道:“燕珩为大家做了这么多,如果我等还不能照拂好他的遗孀,来日有脸去见他。”周科摆了摆手,“辛相你省省吧,你要见状元郎我看还得二三十年呢。”辛吉苦笑道:“老身再活二三十年岂不成妖精了!”阿桃噗嗤一笑,心情仿佛轻松了许多,芸娘看在眼里,她蹙眉问阿桃:“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阿桃似乎一夜间卸下千斤重的包袱。”阿桃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