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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静默无声。不知过了多久,烛光忽然一晃,灯芯炸裂,噼啪一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一只大手突然落到她的脸上,在她含着泪光的双眼上轻轻一摸。“……别哭。”他沙哑破碎的声音叫醒了她的泪腺,她猛地支起上身,呆呆地看着睁开双眼的少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接连砸在他的脸上。秦曜渊的目光往支起的被子里看了一眼:“……这里是极乐天堂?”他不太高明的调侃不但没能缓解悲伤,反而叫秦秾华扑到他的身上,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秦曜渊默默抱紧了身上的人,好一会后,哑声道:“你瘦了……”秦秾华一个字也不想说,她只想好好哭一场,把三辈子忍下的所有眼泪,全在今夜都哭出来。她不需要克制,不需要压抑,有他在的地方,她根本没有后顾之忧。她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眼泪几乎把他淹没,秦曜渊眼前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他努力压下的哽咽正在往外冒头。“别哭……”他扶起她泪水狼藉的面庞,亲吻她的泪眼。他的声音在抖,他的吻也在抖。“我没有心仪过别人。”许久后,她哽咽道。“你什么都不必做,也是我第一个心仪之人。”他定定地看着她,眸光耀眼如星。她每说一个字,都在掉一颗眼泪,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双眼亮得惊人。“背叛我的人,没有好下场,你若寻花问柳,我就阉了你,你若移情别恋,我就——”“不必你来出手。”他说:“让你伤心的人,狗彘不若,我若移情别恋,自己提头来见。”秦秾华不再说话,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她想驯养一只狼,驯到最后,究竟是她驯养了狼,还是狼驯养了她,不再重要。她曾花了很多时间来否定她灵魂深处的悸动。世上万千个人,她谁都不靠也能保持坚强,但万千个灵魂里,只有一人让她敢于袒露脆弱。她不会再欺骗自己了。她爱这个人,比自己更甚。第121章瀛洲刺史府,斑驳陆离的晚霞洒在还未融化的雪地上,折射着瑰丽光彩。秦秾华扶起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亲手喂他喝下大夫开的药汤。一碗喝尽,他刚从碗边松嘴,秦秾华就将一枚沾着糖粉的金桔蜜饯塞进他齿缝之中。“我……”秦曜渊刚皱眉,秦秾华就捂住了他的嘴。“不,你想吃。”他的喉结滚了滚,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老实巴交地把嘴里的蜜饯嚼了。种玉接过空碗走出内室。秦秾华把他的头往下挪了挪,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又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看了起来,另一只空闲的手,缓缓挠着少年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不刺吗?”他说。她头也不抬道:“刺就刺吧。”“早知道走一趟鬼门关就能这样……我就自己埋自己了……”他小声嘀咕,接着就被糊了一巴掌。那巴掌轻飘飘地糊在他脸上,他一把抓住,故意在下颌胡茬处磨了磨,又放到嘴上亲了亲。秦秾华没理他,他就顺着手背亲到指尖,又从指尖一路吮亲上来,眼见他撩开宽袖还要往上,秦秾华捏住他的两颊。“无聊就闭上眼睡会。”她说。“阿姊又拒绝我,”他神色不满:“难道是想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秦秾华脸上一热,伸手捂住他□□裸的目光:“本来就没发生什么。”“没发生什么?”他剑眉一挑:“你看了我的身子,摸了我的身子,亲了我的身子,你都忘……”“没忘没忘!”书是看不下去了,秦秾华赶紧捂住他的嘴,脸热道:“我就……我只是亲了你,被你说成什么了!这还是大白天,让别人听见像什么样!”“大白天又怎么了。”他伸手按住她送到嘴边的手,对着手心吻了又吻,理直气壮道:“我亲我自己的夫人,谁也说不了什么。”秦秾华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她摸了摸少年一侧的长发,用指尖缠绕那一抹微卷。过了一会,她轻声道:“等玉京来人,就不是了。”少年眉头一拧,眉眼染上阴沉:“你又——”秦秾华早有预料,弯下腰,主动吻上他气急败坏的口舌。秦秾华捧着他的脸,借着地利长驱直入,想以牙还牙叫他也晕头转向,不料这狼好生狡猾,按着她的后脑勺,转眼就让她节节败退,难以抵挡。直到秦秾华卡他咽喉,少年才不情不愿地松开口。他看着她亮晶晶的唇边,抬头吻了个干净。秦秾华气喘吁吁,苍白的脸颊染上一抹霞色。“我们之中的一人,要脱离大朔宗室。”她用陈述的语气道。他想也不想:“我来。”“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她轻声道。种玉在门口道:“将军,夫人——柴震求见。”秦秾华道:“请他进来。”不一会,柴震穿着甲胄,披风戴雪地走了进来,他走到内室中央,抱拳行礼。“属下参见将军、夫人——”秦曜渊从喉咙里含糊应了一声。“属下有两件事要禀报,其一是恭喜将军,将军威名远扬,夏朝廷听闻将军苏醒,主和派拥趸夏皇年仅三岁的幼子匆匆登基,短时间内,是不会大动干戈了。”柴震低头道:“其二,定璧找到了夏皇的尸首,询问将军如何处置。”“如何处置?”秦曜渊拿起她的手指头把玩。秦秾华道:“修个冰窖先把人冻起来。”“……是。”柴震不明所以,带着疑惑告退离开。秦曜渊问:“冻起来做什么?”“大夏新皇登基,我们怎能没有表示?我会修书一封,问小皇帝愿意用多少金……心意迎回父皇。”“小皇帝做不了主。”秦秾华笑着轻抚他的黑发:“太后和太皇太后还在呢,小皇帝做不了的主,她们能做。大夏皇帝的内帑……可是连父皇看了都会眼红。”“等我好了,都打下来给你。”她笑着摇头:“大夏民风剽悍,食人之风根深蒂固,吞并这样的地方,得不偿失。”廊下忽然传来隐约几句争执,像是种玉和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没过一会,种玉犹犹豫豫地走进内室。“夫人,外边有个农妇想要见将军,说是给一个叫什么……留步的人送信的。”“刘不?”秦曜渊倏地坐直了身体:“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