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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如同自语:“我也想他了。”扑通一声,一个翻窗的惯犯轻车熟路地翻进屋里,伴随一道不满的声音:“你想谁了?”秦秾华睁大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穿着侍人服饰的少年一屁股坐上床榻,身上带着夏夜清爽的风,单臂将她紧紧勾入怀里,语带威胁:“你想谁了?”“你怎么——”秦秾华惊得话都说不清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自然是想了办法。”他用额头轻轻撞了撞她的额头:“我为见你,三十六计都用过了,你还没说刚刚背着我想谁?”数日未见,秦秾华也不想扭捏了。她沉默片刻,道:“你来的时候有人发现吗?”少年骄傲地抬着下巴:“我爬窗的技术,你还不信?”好,那就不走程序了。她抱紧少年精壮的腰身,说:“我想你了。”第132章一大早,乌孙王又罢朝了。流水般的御医往王寝涌去,宫人们因为王上的身体情况而猜测纷纷,秦秾华端着食盘走在宫道上,为了不让自己格格不入,硬是也拧着眉毛,装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走回耳房,松开了快要抽筋的眉心,手中食盘递给朝她走来的少年。秦曜渊一边揭开食罩,一边问道:“外边怎么样了?”“传闻乌孙王又病倒了,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病。”秦秾华道。他把食盘里的最后一盘瓤荸荠饼挪到桌上,将食盘立到一旁,抬眼看着走到身旁坐下的秦秾华。“你觉得不是?”“……我觉得不是。”她拍了拍试图跳上桌的小秾华,打掉它攀上桌的爪子:“昨日我近距离见过乌孙王了,他气色如常,不像一个近年来频繁召见御医的人。”“还有谁能让乌孙王为其遮掩?”“王上皇。”秦秾华微笑:“乌孙王病重的消息传出,出不了大事,大业未成的狐胡女皇就不一定了。”她拿起银箸,夹起一筷蛋卷rou递出。少年从善如流,一口包住整个蛋卷rou。“城里都在传闻秦曜奕御驾亲征,大军已在路上,有许多平民举家逃走,成大任和柴震借着乌孙混乱,于前日顺利进入王城。”他咽下口中食物,高大的身体向她靠来,两人肩头轻轻相撞:“我将他们安排在几个城门附近,随时都可攻入王宫。”“再等等。”秦秾华道。秦曜渊不解皱眉:“还等什么?”“第一,五千精兵,只够控制乌孙王城,扶持新王,想要让乌孙改姓秦是不可能的,只会成为给秦曜奕绣的嫁衣。”她笑了笑:“扶持谁来做傀儡王很重要,这个人选我还在观察,乌孙宗室旁支众多,总有适合这个角色的人。”“第二,这盘棋,还没下完。”“什么棋?”“一个互相试探底牌的游戏。”她道:“他们猜到我是谁,我也猜到他们猜到我是谁,但我们都还在试探彼此底牌。昨日我已走了一步,你猜,他们会不会接我的棋?”秦曜渊只是跟着她的思路在大脑里走了一下,就被无尽的乱麻绊到。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把这些乱麻分门别类,如臂指使的。“……不想猜。”他皱着眉,夹起一根煨面条鱼塞进她嘴里。……朝食用过不久,秦曜渊悄悄离开了耳房。他那翻窗的背影,格外潇洒利落,一看就是此中大师。秦秾华原本以为要过几天才能受到王后传召,不想当天晚上,王后身边的大宫女就敲响了她的耳房门。“盈阳,带上小主子,王后召你。”“好,马上就来。”秦秾华检查自己仪容没有问题后,抱着小秾华走出耳房。大宫女上下打量她一眼,点了点头:“走吧。”两人步行前往王寝,秦秾华抱着毛茸茸的狮子猫,不由庆幸这里不是广阔的朔明宫,否则,她的腿和手今日都得废掉不可。经过一条长长的坡道后,秦秾华来到金碧辉煌的王寝前。乌孙尚金色,当地矿产又丰富,王宫中的宫殿大多是金镶宝石,怎么华丽耀眼怎么来,王寝更是登峰造极,正中央那条御道,绘着人间仙境,红宝石雕刻成花,蓝宝石堆砌湖泊,粉宝石飞舞花丛,栩栩如生的那对小鹿眼睛其实是晶莹剔透的黑珍珠——这样一幅绝世罕见的艺术品,却被设计在御道上供人踩踏。狐胡灭亡后,作为分封国的乌孙改换门庭,成了大朔的朝贡国,从狐胡继承来的那些坏毛病却一个不少,不提这穷奢极欲的问题,每隔百年还会来一次血亲圣婚。俨然是这世间的一个小狐胡。大宫女带着秦秾华穿过游廊,来到王寝背后。后花园里百花盛开,如梦似幻,花香四溢。两个石墩,一张石桌,一桌没怎么动过的美食。王后坐在石桌前等她,青白的月光映衬下,她的脸庞也愈发苍白。秦秾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就要跪下行礼,王后开口道:“起来罢,我不爱看这样的虚礼。”“……是。”“坐下陪我用膳,一个人吃,总觉得没甚意思。”秦秾华谢恩,依言在她对面的石墩坐下。王后身边的大宫女立即给她添上一副碗筷。“御医让我饮食清淡,所以都是清汤寡水的菜,你随便吃吃,我也随便吃吃。”“是。”“这一桌素菜都是用蟹虾高汤做的,虽不是荤腥,但比之荤腥,滋味更胜一筹。”侍立一旁的宫女刚要帮忙布菜,王后抬手挥退,自己取了纯金公箸,夹了一筷到秦秾华面前。王后道:“你试试这脍豆腐。”那金箸停在半空不动,见到这一幕的宫女内侍都瞪大了眼睛。王后神色平静,举着金箸的手纹丝不动。此情此景,让秦秾华感到一丝可笑。她的养母不记得她对甲壳类水产过敏,而她的亲生母亲记得,不仅牢牢记得,还能在今日,化作陷阱逼她现行。光明正大的阳谋,让人防不胜防的阳谋。只可惜,来得晚了些。刘命的调理再加上秦曜渊的血,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蟹虾高汤做的菜罢了,还不足以让她过敏。秦秾华垂下眼眸,对近在咫尺的白嫩豆腐张开了嘴。在她即将够到豆腐的那一刻,金箸从她面前忽然退走了。“举累了。”王后将豆腐和金箸一齐扔在桌上,轻声道:“收了罢,把我的棋和酒拿上来。”“王后,这晚膳你还没用上两口,更何况,御医说——”“我不想知道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