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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提起的心才放下:“这是做什么?”跟着进来的绿萼,答道:“小姐学着缝抹额呢。”吕文佩笑着走过去,就着女儿手看,抹额样子裁的不错,但针脚就别别扭扭。银杏夸赞:“中秋节三小姐送给东院夫人一条络子,夫人心里不得劲好些日子,现在可好了,小姐惦记着夫人,原是要做抹额送给夫人,小姐可真有孝心。”吕文佩心里也暖哄哄的:“母亲又不缺这个,你才多大费这心做什么?”四下看了看,问“奶娘和小丫头呢,怎么屋里就你和绿萼?”吕氏在女儿身边坐下。魏思年放下针线起身站到一边:“奶娘和两个小丫头,我给了身契放她们回家,抹额是做给褚夫人的,准备她生了弟弟送过去。”吕文佩心里一堵:“连你亲娘都没用过你一针一线,你倒惦记做给别人?”东珠看着三小姐平静的脸,心里只觉得冷飕飕不好。银杏连忙抢过来做和事老:“三小姐您可不能糊涂,夫人才是你母亲,才是会为你打算的人,就算你巴结东院夫人,将来真为你考虑的也是咱们夫人。”魏思年平静的眼光在银杏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吕文佩脸上:“我没有母亲。”“你说什么!”吕文佩惊得站起来。“我只有父亲,我做这些,也不是要巴结谁,只是补偿和报恩。”震惊的吕文佩,不可置信看着女儿,女儿却平静无波,小小身子站的笔直。一时空茫茫,吕文佩不知自己在哪里,东珠急的连忙呼唤:“夫人、夫人。”似远似近的声音飘飘忽忽,吕文佩一点点回魂,身边只有两个丫鬟着急,女儿却淡漠而平静的站在一边。‘啪’一个耳光,吕文佩抖着手,指着魏思年说:“你,你再说一遍!”又是耳光,泪水顺着眼角流到鼻梁,魏思年被打偏的头正过来,看向吕文佩,忽然泪如雨下。八岁的孩子哭道:“黄mama造谣你明明知道,可是你去了两次映霞苑都没说出实情,你知道我有多盼望你说出来吗!”最后一句话,眼泪溅着怒意爆发。“天花生死之际是大娘救了我,没有大娘我早就死了,我和二姐把生恩还给你了!你任由黄mama造谣不澄清,我为了补偿褚夫人和大姐,把养恩还给你,母亲以后只当没我这个女儿吧。”说到最后魏思年,已经没有悲愤,脸上只留下平静和泪痕。只不过擦一擦,泪痕也没了。吕文佩不知是气还是怕,指着魏思年平静的小脸,纤细的肩膀抖个不停。银杏一边撑住吕文佩,一边回头焦急:“三小姐说什么胡话呢,亲母女能说不是就不是?”吕文佩抖着肩膀气怒:“她有牛痘之法,不给你们姐弟用,如果用了,你们怎么会得那恶疾?小小年纪识人不清,你把她当什么好人、恩人?”魏思年平静道:“她有什么都是她的,我凭什么要她给我,帮我?”吕文佩愣住了,呆呆看着女儿,看她从床上拿了笸箩去窗下坐了,继续一针一针认真缝抹额。屋里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只能偶尔听到院里树叶‘沙拉啦’风吹声。半天,吕文佩抬头苍然四顾,空荡荡的屋子除了家具,没有半点多余装饰。一阵阵眩晕在脑中闪过,吕文佩恍惚,报应,这是报应!映霞苑魏文昭沐浴过后浑身舒适,换上家常衣裳坐在书桌后算账,算盘珠偶尔发出声响,褚青娘坐在床边低头做针线。看起来静谧安详,仿佛融为一体。只是魏文昭不知道,他永远融不进来。褚童散学回来请安,魏文昭合上账册,笑吟吟从书桌后起身:“过儿今天学了什么,有不懂的地方为父帮你讲解一二。”一边说,一边走到褚青娘身边坐下。褚童揖手垂眼回道:“谢谢父亲垂问,先生讲的很好,思过没有不明白的地方。”你不是我什么人,我不需要你讲解,褚童沉默。魏文昭欣慰的笑了笑,又想起魏思过名字来历不太好,那时他带着怒气,现在倒可以用来和青娘缓解关系,笑眼对褚青娘:“思过名字你一直不喜欢,不如换一个?”褚童再度揖手弯腰:“静坐常思己过,思过觉得这名字挺好,不用改。”我会一直记得自己的过错,这一生不会再犯。魏文昭欣慰点头:“过儿能这样想,也很不错。”娇儿贤妻都在身边,魏文昭觉得幸福平和。☆、第62章魏思颖的婚事很快,九月赐婚十一月成亲,一则太子明王相争太久难看;二则褚青娘有孕年后面临待产、修养,这一耽误就是大半年,要到明年后半年。天佑帝干脆快刀斩乱麻,叫钦天监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十一月初四就是那个好日子,永嘉伯府张灯结彩,不说廊下红灯、红绸花,就是园中树上都扎着红绸花,下人们灰红比甲大红腰带,喜气洋洋来回穿梭忙碌。主院也挂着红彩红灯,可偏偏寂静中越发显得凋零。吕文佩坐在镜台前,再三踌躇就是不想出去。屋里大小丫鬟屏息静气,银杏为难的看向东珠:再不出去就要错过吉时了。东珠胸口一闷,眼中带着几分同情,看向镜台前的主子。不出去怎么行,前天吕家大嫂特意上门,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主子小家子气,越是这时候越要展样儿大方。吕家大嫂说:“你是伯府正儿八经右夫人,又不是见不得光的妾室,这时候不大大方方见人,以后更难抬起头。”话是没错,可句句扎心,东珠都能听得心里流血。千金小姐聘回来的正妻,这会儿得靠人前强撑,才能有那几分正妻荣耀。“夫人”东珠小心走过去,弯腰在吕文佩耳边轻声,“走吧,说不准出去就能碰到三小姐,有您在,三小姐总归能在人前多两分底气。”年儿……吕文佩心中又是一疼,血线样流血,她的女儿真的再不理她,将她视为无物。菱花镜里的女子,因为胭脂看起来还鲜艳,可眼中凄然惨淡,仿佛被揉搓过的山茶花,虽然鲜艳还在却遍体红汁伤痕。吕文佩闭闭眼,脑中一阵眩晕,睁开眼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她不能再把年儿,放在虎狼群中不闻不问。“走吧”吕文佩把手搭在东珠手上起身。主仆几个走进东院,东院远比想象更热闹,不说映霞苑有多少尊贵客人,只院子花丛边、水榭里、亭台中、花棚下,就是各勋贵家的少夫人,甚至世子夫人。这一刻这些花花绿绿的人,让吕文佩手心冷汗粘腻,她觉得自己就像白天出洞的耗子,被人赤裸裸注视,忍不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