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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耶承认,到底好的。一旁的王沅早已神游天外。面对自己不喜也不想亲近之人,最后的方式便是装作自己不存在,然后跑神想想别的。譬如一会带苏六郎去院中,让人把自己前些时日画了图纸让工匠做的烧烤架支起来,开开光什么的。而那芦苇叶,说不得就寻了新的妙用。可王三郎似乎是说上了瘾,提起了旧事,就没了个完。他久居别院,少与人往来,回了府不久,口中说的还是洛京十数年前的往事,心神带些恍惚。想到了那时他的妻子还在,正怀着元娘,日日在院门处的夕阳里等他归家。见这话题的苗头不对,苏六langxin下一转,就言语引导着,转到了如今的时事上。“如今京中都言,谢家儿郎多善书?”“正是谢家父子。便是那谢瑜,今年不过十岁,就已经写得一笔好字,陛下都夸赞过,圆润有筋骨,且是宽绰秀美,如行云似流水。”有人刻意逢迎,这两人一问一答,倒是接得畅快。站在一旁的工具人王沅只觉得,原来郎君们相见,也是能聊些闲话聊得如此久的。她看了看面容有些扭曲的王元娘,只觉得何必呢,不就是想看个笑话,倒连累得她们两人如背景板一般。她是懒得接话,王元娘则是接不上话,她一出声就总被苏六郎三言两句转了话题,丝毫不接茬。便是王三郎真得看不上苏六郎,刻意辱没几句,也影响不了这桩圣人所赐的昏事。更何况,王三郎饱读诗书,一看便是追求风雅的路子,还不至于如此没品。不过苏六郎与她这位便宜阿耶,倒真是相谈甚欢。一般来说,能够相谈甚欢的两人,要么是兴趣爱好相似,要么是一方擅长交谈。她微微抽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随即就被温热的手掌下意识地紧抓了一下又松了开,想来苏六郎倒是后者。难不成上学堂时不爱读书的,倒常比沉迷于书本的郎君更通达人情世故一些?好似也不对,她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倒是有些偏颇了,饱读诗书世事洞明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两人,到底要说到何时,君不见,一旁还有位站得腿酸的小娘子么。接着袖袍的遮掩,王沅着实百无聊赖,就屈起食指在苏六郎的掌心勾勾画画。方才两人相谈渐入佳境之后,苏六郎就收回了最初的叉手礼,左手负在身后,实则在背过手时顺手牵羊,不对,应该说是顺手牵手,把她的右手一并带到了自己的身后。许是察觉了身边人的无聊急躁,苏六郎慢慢把话题都转了回来,终于让王三郎察觉到已经聊了多时。他看了看少年郎君与小娘子明显褶皱在一起的袖袍边际,失神了一瞬,勉强道:“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寻舟可自便,只当王府如自家一般便可。”言讫,等三人给他行了礼,就负手远去,脊背似乎塌下了些,清瘦嶙峋的身影这便远去了。二对一,明显会吃亏,王元娘也就皱着眉看了王沅一样,便直接离开,连面上的样子都不装了。可算清净了,王沅就唤了附近的婢女过来:“去采些新鲜芦苇叶过来,取完整青翠的来,务必洗净擦干。”“卿卿打算作甚?”此时没了外人,苏六郎把两人相牵的手移到身前,轻摇了下询问她。“将至午时,我带六郎尝个新吃法可好?”想到一会将尝到的美味,王沅又恢复了早前的愉悦,侧仰着望着他,她不喜欢用黏糊糊的刨花水,额前总有几丝细软的碎发,此时随着仰头的动作拂到了另一侧。就好似轻拂过的不止是小娘子饱满光洁的额前,也是他的心上,苏六郎看在眼中,觉得心上酥了一瞬。他眉眼弯弯,柔声道:“好,便都听卿卿的。”作者有话要说: 明个天凉,该和离了……谢瑜出来冒个泡~预收文男主,嘿嘿~☆、了前事花木扶疏的宽阔院落里,亭中绿荫如华盖,也遮不住翼然翘起的凉亭四角,而此时白色的烟气自亭边烧烤架上四溢开来,是炙烤的rou香,还伴着西域行商所售卖的香辛料气味。来来往往的婢女都挽着同样制式的乌黑发髻,捧来了最新鲜的食材,其中还有一位捧着的银盘格外的引人注目,里面呈着的是数片洗净擦干的芦苇叶,浓翠欲滴。“阿颜,芦苇叶可命人取来了?”“回郡主,取了四五片,已经洗净沥干了。”听得自己要的已经到了,王沅只一抬眼,出于主仆间的默契,阿颜就去将银盘捧了来。呈给主人家的,自然是仔细挑选好的,一点破损发黄都不曾见,王沅满意了许多,挽了下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就拿起银著,夹起处理好的鲜红rou片,沾了沾特制的调料,然后摆到了苇叶上。一片叶子上放了四五片,就让人取了丝线来,把苇叶一卷,细细地用线缠上一圈。“让人筛了细土,加水揉好,裹上一层再拿过来。仔细些,莫让土进了去。”这会一直看着她动作的苏六郎有些疑惑了,他望着王沅,诚心求问道:“卿卿这是想做什么?裹上土再用火烧吗?”这人还挺能歪打正着的,王沅想着曾吃过的荷叶鸡,食指大动,很是向往:“苇叶可包粽子,蒸出来的粽子便有清香,如今用来包裹rou片烤炙,自然可去了烟熏火燎的味道。”“而裹上土,苇叶就不至于被烧焦。等到土干,自然便熟了。”听了她此言,苏六郎也笑,他另取了副干净的银著,自盘中挑了块品相好的烤rou,婢女方才呈上的,还在滋滋冒油。“虽是如此,卿卿也可先垫垫,只怕还有得等的。”正值春末夏初,微风和畅,放眼望去入目皆是花木,亭台屋舍古朴典雅,眼前郎君俊秀温和,又一心倾慕自己,王沅突然觉得,再不能更圆满了。————————————————可事事如意之时,往往就是麻烦事将来的前兆。这不,方才给老夫人请了安,宫中就有来使,倒也没有什么长篇大论的腔调,只简单递了口信,圣人要召王三郎与寿安郡主入宫。“不知陛下所为何来?”老夫人先开了口,但也没多少焦急神色,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她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身形站得稳稳的。“某却是不知,郡主与王郎君入了宫,便知了。”来的寺人眼珠溜溜转,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对上王沅时笑容就谄媚了几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王三郎。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