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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开始的呢?刚刚的那一声轻唤太低,几乎是一瞬之间便悄无声息地融化进了这漫长的夜色里。温映寒朱唇轻轻动了动“皇上。”沈凌渊脚步一顿,回身望向她,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几步的距离,走廊间的灯火不如屋中燃得明亮,晦暗不明的光线之下,他看到了她神色间地躲闪。温映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件事,从前没见到这道圣旨的时候,她似乎还可以让自己避着不去想,可当它真的摆在她的眼前时,她忽而清楚地认知到,废后这件事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那么这些日子他对她所做的种种又算些什么呢?一时兴起地回心转意?……还是只是一场对于失忆的同情。不管是什么,是时候结束今晚这样的局面了。温映寒见他注意到自己了,低低地福了福身,她尽量同往常那般地温声开口道“臣妾身子忽然有些不适,今晚想先回德坤宫去了……”她的谎言说得十分拙劣,沈凌渊眉心微蹙,眸光深邃地望着她。她还是同往常那般温沉的语气,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轻垂着,神色间丝毫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的波澜,就好像一切与她无关,又或是根本毫不在意的样子,找借口离开不过是不叫彼此更加尴尬罢了。如果是旁人来看,定会这么觉得,甚至会认为这个人是没有心的。可沈凌渊见过她被逼得急了,在他面前红着耳尖,低头说着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意味着什么结果的话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道“先进来吧。”温映寒身子微微僵了僵,眼看着那道已经被推开的大门心底又添了几分犹豫。他还是不肯放她离开。如此进去便真的只剩他们两个人了……方才若不是王德禄进来,他们可能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现在进去了又能如何呢?是继续相视无言,还是开始听他罗列,她从前的罪状?温映寒睫毛轻阖掩下眸间的黯淡,自古废后不皆是称皇后言行有失么?“皇上,臣妾……”沈凌渊却没容她继续说下去,温映寒微微一怔眼眸微睁,下一刻便直接被那人攥住了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了书房里。身后雕花镂刻的花梨木门蓦地关闭,温映寒后背轻抵在坚硬的门板上,身前尽是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沈凌渊在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中捕捉到了一丝还未来得及敛起来的惊慌,整个人也不再开口说那些想要离开的话了,只是直直地望着他。这样便乖多了,也肯听他好好说话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温映寒。”“放你离开这件事。”“朕后悔了。”第68章温映寒微微一怔,纤长微弯的睫毛下意识地轻轻动了动,视线落在了他绣着金龙盘纹的前襟上。后悔……?沈凌渊方才最后说的那句话蓦地在她的脑海中回响起来,温映寒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沈凌渊那段话的含义,却也听出了其中的问题。难道事情不是她刚刚想的那样?她低垂着眸子,从沈凌渊的角度低头望去,刚好能看清她睫毛轻敛下的眸光。不用说,她定是又在胡思乱想了。“既然如此介意,为何以前从不问朕?”自她失忆后,他们有过太多次的相处,可不论何时她从未开口提起过这些事。不说,不提,便仿佛不在意。孑然一身,冷冷清清。好似任何事都不能在她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眸里留下一点波动过的痕迹。她从前便是这样,失忆后稍稍改变了些,但对于大多数的事情还是和往常一样。若不是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沈凌渊甚至可以确信她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去提。像今晚这样的情绪,还是第一次见她流露出来。温映寒是在意的。或许从前还可以纠结些旁的事掩盖在内心深处不去面对,可当那道废后圣旨真的掉落在她的面前了,她才明白,先前的种种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地逃避。那日在德坤宫,朱兰依曾经跟她说过,自古帝王多薄情,只要坐到那个位置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温映寒不是没有细细想过她那番话,可是当她坐在软榻边望向窗外看见那个空桃瓶时,不知怎的,忽而觉得沈凌渊或许是不一样的。当初那茂密如树的桃枝没能插上多少时日便逐渐凋落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经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可那尊蓝金色的竹纹宽口瓶依旧被原封不动地保留在了原处,宽大的屋檐为其遮风挡雨,从温映寒寝殿的窗子里刚好能看见它矗立在原地。芸夏曾笑着说,来年的时候皇上一定会再命人将那花瓶填满的。但温映寒其实对未来并没有底,可能也是因为此,她总是对些旧物格外地珍惜。有时也不只是东西……细细想来,她与沈凌渊也算是很久以前便认识了。只不过从前在她眼中,沈凌渊一直是一位深沉寡言的王爷。沈文茵一提起她的这位兄长便会夸赞不已,温映寒听得多了,便也稍稍好奇。直到那一日真的见了,她方才觉出他的与众不同来。此后的日子里他们偶有交集,再往后便是她最近这段时间的记忆了。就仿佛一夜之间她便成了他的皇后。温映寒想不起很多的旧事,醒来后便面对着一个困局,她须得自保,须得凭一己之力保护住身边的人。同沈凌渊的过去,在一件又一件接连发生的事情前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搁置了。如今想起了,只觉得恍若隔世。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废后圣旨。温映寒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地兴起,亦或是圣旨执行地延期。起初是摸不清沈凌渊的底线不敢轻易提起,后来是事情生事连绵不断没有机会提。唯那一次醉酒时阴差阳错地问出来了……可答案究竟是什么呢?一阵久久地沉默。温映寒垂着视线,声音轻缓“皇上为什么要废了我呢?”那句放她离开,又到底是何意?沈凌渊眸光深沉,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许久,缓缓开口道“是打算放你出宫,归还本该属于你的自由。温映寒,朕从未想过要将你搁置在冷宫里。”自古废后只有冷宫自生自灭那一条路可走,但偏偏这条路是绝不会属于她的。他会帮她隐姓埋名,会保她后半生无虞的生活。与其这样彼此消耗下去,倒不如就这样放下了。倦了,便罢了。他们两个本不该是这样的。……温映寒微微怔了怔。她曾想过千万种可能的答案,却从未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可能。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