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漉漉的鬓发,有水滴甩落到杜书瑶的脸上,杜书瑶一鞋底子抽他肩膀上,嫌弃道,“洗漱去!脏死了!”大半夜的又折腾一通,等到泰平王自己洗漱好了,爬上床的时候,杜书瑶已经昏昏欲睡,想要教训他的话都准备好了,耐不住睡意太浓,最后只是看了泰平王一眼,伸手想要抽他脑袋,却勾住了他的脖子,搂过来,然后很快睡着。屋子里的蜡烛无人换,后半夜便熄灭了,床上两个人四肢和发丝纠缠,如鸳鸯交颈一般地熟睡,窗外,有人站在黑暗中的树上,视线被夜色沁得冰凉,盯着那扇为他只开了一时片刻的窗户,抿紧嘴唇。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日蚀想不通泰平王妃为何对泰平王好到如此地步。日蚀再怎么也想不到,泰平王早已经不是那个患上了失心疯的王爷,而悄悄地换了芯子,他甚至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陪着杜书瑶走过了那些最寂寞孤单的岁月,那是无可替代的陪伴,无法言说的另一种长情。情爱,会腐蚀人的神志,像高热一样烧坏人的脑子,日蚀早就知道,曾经也嗤之以鼻,却还是难以自持地在这个“天高黄帝远”的小镇上,忍不住想要放纵自己。杜书瑶每一天清晨,都能在床沿上收到新鲜的花束,用草叶缠着,青涩,鲜活,带着青草和露水气息,让你能够一眼就想到采下它的人,是怎样小心翼翼地用那双拿剑的手,缠起比人的脖颈还脆弱的鲜花。讲真的,杜书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当时她断然拒绝了日蚀,是因为她打算带着泰平王逃离,再者日蚀到底是皇帝的人,杜书瑶无法断定,这一切是不是皇帝精心布置的一场试探。她的命就一条,玩不起。况且哪怕不是,她也不会和泰平王和离,杜书瑶温柔,含着怜悯之心,对这世界竭力地在适应,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被人视为异类。但这并不代表她会选择和这世界的所有女子一样,放着好好的泰平王妃不做,真的找个男人嫁了,冒着生命危险给人生孩子,相夫教子,甚至还要在年老色衰的时候,费劲心思地给人塞小妾笼络夫君的心。这些事情,无论开始的时候情爱显得多么的美好,都是稍微深想一下,就能让杜书瑶不寒而栗的事情。她不会将自己陷入那种境地,那比面对死亡还要让她无法接受,毕竟她的芯子,装的并不是这世界的灵魂。所以杜书瑶每日面对这颤巍巍带着露水的鲜花,也只是会心一笑,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不曾单独对着日蚀说过一句特别的话,也没有多看他哪怕一眼,每日的视线只追寻着泰平王,甚至还准备请教书先生来府内继续教他识文断字。日蚀一直没有得到杜书瑶的回应,终于在某天,杜书瑶夜里跟着翠娥看府内来的一只野猫在墙角生产的小崽子之后,朝回走的时候,在半路从树上掠下,轻而易举地点晕了翠娥,站在了杜书瑶的面前。“王妃。”日蚀没有带面巾,头发端端正正地用发带束在头顶,眉目俊朗刚硬,他走进杜书瑶一步,杜书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并且挑了挑眉,“日蚀?”“王妃。”日蚀又叫了一句,却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只是灼灼地盯着杜书瑶,问道,“王妃为何不多看看我。”杜书瑶:……古人不都很含蓄吗,这也太直球了。杜书瑶招架不住,装傻道,“我为何要看你”日蚀盯着她,视线如烧红的刀,一寸寸刮在她的皮rou上,他这样盯着杜书瑶,跪在她脚边,伸手拉住她袖口的一片衣角,痴痴道,“我以为,王妃喜欢我的花,便是喜欢我。”杜书瑶呼吸乱了一拍,她看着日蚀,确实是很吸引人,可疯狂过后总是有代价的,她自认出不起那个代价。“你叫我王妃,”杜书瑶说,“便知道,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日蚀却是慢慢地笑起来,似乎捕捉到杜书瑶眼中片刻的动摇,他慢慢地,松开那片袖角,胆大包天地从杜书瑶宽大的袖口中探入,抓住她温热又柔软的小手,捏在他带着薄茧的手心。杜书瑶显而易见地抖了下,日蚀拉着她的手,送到自己的唇边,低下了头。第47章是奴放肆了杜书瑶在日蚀就快要碰到她手背的时候,把手给抽了出来。日蚀手心一空,低垂着头没有抬起来,而是有些低落地说道,“是奴放肆了,请王妃降罪。”杜书瑶看着他下垂的眼睫,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绕过日蚀,在走之前轻声地说道,“起来吧,无端端的跪着干什么。”她没有因为日蚀冒犯她责罚,但也并没有给日蚀任何的回应。就连每天早上那一束鲜花的事情都没有提起,好像她根本不知道日蚀到底是什么意思。倒不是杜书瑶真的一点都没有动摇,只是这动摇的代价未免有些太大,日蚀和她,包括泰平王,现在都是仰人鼻息,别人一句话决定生死,又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件事情就这么淡下来,某天推开窗子,那束鲜花不见的时候,杜书瑶也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没有任何的表示,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分。而当时正在不远处的树上,手里拿着那一束已经采好的鲜花,在看着杜书瑶反应的日蚀,看到她无动于衷之后,也悄悄地把手里的鲜花别在了树杈上。日子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这里四季如春景色秀丽,杜书瑶时常会带着泰平王出去玩一玩,游湖采花上山野餐,有时候还会帮着翠娥看着摊位,胡乱卖卖胭脂水粉。皇城那边一直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想必动摇太子根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便是皇帝,需要顾及的事情也太多。而杜书瑶在这边山高水远,根本也不知道皇城中是怎样天翻地覆,她和泰平王无故失踪,这件事情除了皇帝和暗中追杀的太子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泰平王纳侧妃如期举行,扮作泰平王迎娶于安青的,是驻守皇城的红轮。红轮有苦难言,他本来已经是杜书瑶手下的人,但他并不被新主人信任,所以被丢弃在皇城,手中事物繁杂,又不能像日蚀一样不管不顾地追去,只能把自己分成好几份儿,一边扮作泰平王,一边连太平王府内的杂事也一并揽到手中,做起了管账的大丫鬟。而朝堂近日风起云涌,太子一党看似无人针对,但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被人抓住了绳子掀起来,一抓就是一串,氏族说倒就倒,还不是普普通通的贬官员,但凡定罪皆是大罪,家人亲眷一并被诛连,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