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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小女曾为宣帝陛下秀女,虽当时未入宫,却也曾登记在册,若依王妃之令,恐为无知者诟病有弟夺兄妇之嫌;而来,当下徐相、成国公归京,京中文人正是激扬文字之时,今日之事若传出落人口实,也对通王殿下声名有所牵累,望王妃娘娘慎思。”一番话不卑不亢,利害陈明,轻轻巧巧将自己撇开来,叫在座的贵妇们哑口无言。通王妃面子上有些下不去,她本就没什么见识,被掐住了话头,一时间无从反驳,一个“你”字没说完,眼一翻,直直昏了过去。“娘娘!”一时间宴上慌乱,季沧亭身后的石蕊冲过去的同时,不小心带倒了她面前的青梅酒,立时洒了季沧亭一身。不过这些此时无人在意,连忙叫了太医扶通王妃下去歇息,只说是小小地动了些胎气,又吃了太多甜腻之物,一时被痰迷了才昏过去,众人虚惊一场。赵太妃见事态平定,转向季沧亭:“今日本该是为了徐小姐庆贺新婚,没想到闹出此等变故,徐小姐这衣裳……是本宫手下的人笨手笨脚,冲撞了贵客,还请徐小姐到侧殿换一身吧。”季沧亭本也不在意这些,一句婉拒刚到嘴边,忽而察觉刚刚的石蕊气息一轻。到了她这个境界,武者呼吸间俱能察觉异状,眼下情形,必是这石蕊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恭敬不如从命,请带路。”季沧亭脸上一派自然,心里却是不由得猜想对方是不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些什么端倪。在看到石蕊端出一件她自己的故裳时,季沧亭一度觉得对方是识破了的,她倒也不是特别紧张,正揣摩到底是何时暴露时,却又听那石蕊道——“事出突然,一时寻不到合适的,见小姐身量,便取了件太妃娘娘的旧裳,还望小姐见谅。”赵妃的?季沧亭转念一想,又不觉得对方是识破了她的身份,如此反倒像是刻意隐瞒着想让她去穿先帝的衣裳似的。若想按徐吟一个大不敬的罪过,何必要她换这区区一件常服?这么一想,对方倒像是来试探的……不是在试探她,是想通过这件衣裳,试探成钰的反应。……真是熟悉的歹毒手段。一言不发地换好了衣裳,再出去时,适才的混乱已恢复正常,倒是赵太妃见她着了一身红衣出来,脸上一怔,似是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只是说出些客套话。“今番失礼,徐小姐暂且委屈些,大婚之时,本宫另有补偿。另外……刚刚通王府派人来接王妃回府,如今京中有鬼神怪谈,徐小姐不妨与王妃同行吧。”通王妃身子贵重,自然不便多留,今日一会,季沧亭大约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将计就计,自然也不必多留,一一告辞后,便跟在通王妃一行身后离去了。到了宫苑外,刚要上马车,便听见一个沉静的女声出现在车外。“徐小姐,可否留步?”季沧亭一怔,回头只见向婉婉裹着一身雪氅,娉婷如一枝白梅一般站在宫门处,见了她驻步,眸光先是落在她穿着的红衣上,继而低声道:“向婉婉有一句忠告,宫中水深,今日切勿穿着太妃赐下的红衣回府见国公。”季沧亭不动声色道:“可有不妥?”向婉婉垂眸道:“徐小姐大婚在即,向婉婉本不该多言,只是有心人欲加害小姐,思量再三,还是想告知小姐一声。这衣裳……乃是先帝旧物,若是让成国公见到小姐是穿着先帝遗物回府,恐难解释。”她到底还是如当年一般心善,季沧亭不便相认,抿出一个笑,道:“多谢向小姐提醒,稍后我自会换下。”见对方不是顽固之人,向婉婉心里松了口气,道:“徐小姐也是明事理之人,我也不便多言,就此告辞了。”浅浅一晤,她已尽了人事,正要离开时,忽而宫门角落里蹿出一只黑猫,一下子惊了季沧亭这边车前的黄骠马,马蹄高高扬起,正要撒蹄子飞奔时,季沧亭眼疾手快地一把勒住车夫手里的马缰,随后捂住马儿的双眼,行云流水地按下马匹的躁动。她的动作也不大,外人看来也不过是随手扯了下马缰,是马儿自己安静下来的,但向婉婉却看得愣住了,在季沧亭注意到她之前,她忽然上前扯下腰间的香囊,道——“我又想起一事,刚刚在东苑捡到一只香囊,听人说是徐小姐的,险些忘了奉还。”入夜光线昏暗,季沧亭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下意识地刚伸出手,便被向婉婉一把捉住,在碰到她的掌心时,她整个人一颤。季沧亭的手太特殊了,手掌从指尖到掌心都是粗糙的,手腕的骨节也异常坚韧,从前常常给她缝护腕的小龙门姑娘们都知道,向婉婉自然也不例外。察觉到对方的手在颤抖时,季沧亭便知道瞒不住了,只是此时千言万语,也只得压在心底。“对不起。”向婉婉闭上眼,复又睁开,看着她的眼睛,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总算……总算听到一桩好消息。”“事态至此,咎因在我识人不明。早知你有这样的才华,倘若我那时再果断一些,索性启用你,说不定也不至于牵累了这么多人。”远处通王府的车驾已经发动,四下虽无人,季沧亭也不便多谈,低头看了一眼掌心上被当做幌子的香囊,翻过来,却是绣着“灵初”两字,心底不由得一酸——那是瑾儿的父亲,太子卫融的字,也是向婉婉十年未送出的心意。“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他。”季沧亭道。“其实倒也无所谓什么放不放下,教书育人,也算不枉此生。”向婉婉收了眼里的泪光,眸底深处几许释然,“前些日子,我去探望在东市颐养天年的赵公公,他告诉我,殿下心里有个至死都挂念着的人,但也至死都未再见到一面,比起他们,我双亲俱在,这区区三寸年少的心思,不提了,不提了。”世事练达的并非只有她一人,向婉婉也如是,她虽未亲身经历过战场,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瑾儿如今大了,也越来越像他了,有时间便来国公府坐坐。”“国公本就是我的器乐座师,时机合适,自当拜访。”向婉婉紧紧握住她的手,到底还是落了泪,“你们都还在,真好。”季沧亭低声道:“放心吧,我们不止在,还会讨回该讨回的,那些屈死的人,终需沉冤得雪。”“那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向婉婉眉间凝起一缕忧容,“自那之后,我一直在京中……我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人,毒如蛇蝎,冷若坚冰,那些被冤死的罪族,曾经试图绑了他的义女,可他根本不在乎。”这是一个最疯狂的赌徒,无论你有多少筹码,他都只和你赌命。“赌命么……”季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