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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文朝她点头,然后转身对刘玉真笑道:“慧姐儿如今也学到了你的几分本事了,你安心养病莫要多思,家里有我呢。”刘玉真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正要问他却被转移了话题。直到稍晚一些,太医来看过给她改了新方子,陈世文让人熬了新的药喂她吃下,孩子们也都犯困回去休息了后他才握着她的手道:“你这次有些凶险,太医说你是思虑过甚,邪风入体。”“往后莫要想这许多,一切有我呢。”他神情有些严肃,“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刘二老爷的事我已去信回乡,让人去查了,你安心养病。”他不放心地叮嘱道:“那种夜里睡不着,醒来开窗吹风的事往后都不许做了!”刘玉真在船上的时候的确有一阵子东想西想,有几天晚上睡不着便起身随便披了件衣裳就站在窗边,遥望着在月色下倍显辽阔的海面,如今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脸色微红,好在她如今正发热瞧不太出来。“知道了,都听你的,”她把头半埋进被子里,“我睡不着,你给我念会儿书吧。”陈世文给她整了整被子,随口背起了这段时日在翰林院看到过的一篇游记,随着他的声音起伏,游记里头的风土人情、山河日月徐徐展开。他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小的时候很快就能够背出一整篇文章,在同窗中脱颖而出。长大一些之后在书铺逛一天回来就能默出一本书,如今便是了不得,在翰林院那聚集着全天下书籍的地方如鱼得水,经史文章、游记闲篇、县志水文等等,脱离了科举的他就没有不喜欢的。如今只是给她讲一讲看到的某本游记,自然是不在话下。刘玉真耳畔听着他的声音,眼中看着他的身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刘玉真醒了,便意味着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于是络绎不绝地有人上门来探望。首先便是最为亲近的曾家,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表嫂等等都来了。刘玉真外祖母邹氏坐在床沿,拉着她的手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会爱惜自个儿,外孙女婿说你是在船上的时候,半夜里起来开窗户染上的病?!”她伸出手指头重重地点着她的额头,训道:“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不怕一个浪头打来你就落了水?这若是有个万一让我怎么跟你娘交代!”刘玉真坐在床上,背部倚靠着绵软的枕头,在外祖母严厉的目光下低着头,“外祖母,您别生气,我下次再不敢了。”二舅母也笑着劝道:“母亲,真姐儿知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往后啊她定会知道爱惜自个儿的。”邹氏也不是非要把刘玉真训哭,听到儿媳妇这么全便板着脸道:“你二舅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都知晓了?”“知晓了,知晓了,”刘玉真保证道:“外祖母您就放心吧。”“你呀你,”邹氏摇头,“再有下回,我便去信给你母亲,让她好好的管你一管!看你还敢不敢乱来,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便是大大的不孝!”刘玉真不敢反驳,只好道:“我明白的,外祖母,您就放心吧。”邹氏又训了几句,到底是放过了。……除了曾家、童家等亲近的来探望过以外,陈世文翰林院的几位同僚、或者是同年家里也派了人来,与刘玉真见过礼,坐着说了几句话。夫君同样是刚进翰林院的周太太道:“陈太太,再过些日子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娶亲的日子,请您和陈老爷务必赏光,他对陈老爷是佩服得很的,老是喊着也要考状元呢。”周进士周大人已经四十多了,所以周太太的小儿子如今已到了娶亲的年岁。这件事情刘玉真听陈世文提起过,周大人和他在一个屋子里办公,之前就给他发了帖子。所以如今周太太这么一说她便道恭喜,“一定一定,听闻令郎定下的是吏部郎中家的孙女,那小姑娘我瞧过两回,是个端庄大方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承您吉言了。”周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儿媳妇家世好、模样也好,娶回家是宜家宜室,再好不过的。除了这周太太外,来探病的几家里还有一家也有喜事,不过是纳妾。那从乡下来的富太太身着一身崭新的红裙,略有些拘谨地说:“……定下了是十月十五,过些日子再给您和陈老爷送帖子来。”刘玉真笑了笑没应去不去,晚上陈世文回来后便跟他抱怨道:“怎么一家两家都有喜事,给儿子娶妻也就罢了,纳妾而已怎么还要专门摆酒庆贺?”“要那么大的牌面作甚?”陈世文略想了想便明白了,“你说的是富大人吗?这并不稀奇,他此番娶的是要管家的二房,自然要隆重些。”“管家的二房?”这个消息刘玉真倒是不知道的,富太太也没有说,于是追问道:“你说的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富家怎么要娶个二房回来管家?我看富太太没病没灾的,好得很啊。”一般而言宅院里头都是正妻管家,除非正妻常年卧病在床或者早逝,不然是没有姨娘什么事的,富家这样让刘玉真有些惊讶。陈世文却是不奇怪,他道:“富太太是富大人中了进士之后才从老家过来的,大字不识一个,我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富家办了一次宴席,但是却抠抠搜搜的一只鸡分了两桌,狠狠地丢了富大人的脸。”“再加上外出赴宴时也听不懂其他官太太们的话,所以富大人才琢磨着学了其他大人们,纳个二房帮衬一二。”刘玉真:“……”她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陈世文,没忍住问道:“当初若不是我嫁了你,你是不是也要纳个二房管家理事啊?”陈世文真是没想到这事怎么和他有关了,忙道:“怎么说起这个来了?你嫁的是我,我娶的是你,哪有那些如果。”“那些都是没影儿,不会发生的事。”刘玉真看他紧张得很,噗嗤一笑不再逗他了。……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刘玉真这病从她那天夜里发热到卧病在床,再到能够在院子里闲坐一盏茶功夫就用了整整十日,等能够出门又花了五日,仔细算来,她这一病竟耗费了半月功夫。一来固然是因为这次病得重了些,二来也是因为陈世文不放心,每日出门前都叮嘱了不让她出门去,就连到院子里闲坐也得等到他从衙门里回家,让刘玉真好不自在。“我都好了!”她强调道,“跟之前一样好,不对,我最近光吃不动脸色都红润了,比之前都要好。”“好了就再休息一阵子。”陈世文重复地回答,并没有理会她话里的隐藏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