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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真是岁月匆匆。几个试官迎上来,笑着请安:“知府大人,如今考生已入场了,您老人家不然到公堂里歇一歇。”“不急不急。”李之遥向左右道:“现在该是搜子检查考生所带之物的时候,我们悄悄地去瞧一瞧。考府试,可绝对不能闹出夹带伪籍之类的事。”“还是大人想的周到。”一行人往学宫内走,李之遥为先,步伐很慢,饶有兴致地观看考生们的形容。有的考生还很年轻,鬓发垂髫,一副懵懂的模样;但更多的,是一脸的紧张;还有极少数白发苍苍的学子,一瞧就是考了半辈子还没考中的。形态各异。入龙门,第一件要紧是便是通过搜子们的检查。府试的搜检,可比县试要严格得多,因此速度也稍微慢些。担任搜子的皂吏不仅要检查考生们的提篮,将所带之物一一搜查,还要将考生的发髻打散,检查有无夹带。昔年还有读书不用功,专门动歪脑筋的人。譬如将四书五经的苍蝇小字般写在袜子里侧,往蜡烛里封小抄,在馒头里夹带小纸条……五花八门。天尚未大亮,搜子们搜查起来也极为费神,除了新手刚开始时有些新鲜,大多数搜子们都板着一张脸,恨不得练出一双火眼金睛,两眼一转捉出一个妖。李之遥不想惊动考生,所以将随从屏退大半,只带着自家师爷悄悄在檐下看。见搜子们虽然面色不虞,动作还是很利落,也没有抓到什么丧心病狂的夹带之人,李之遥不由得点点头。看来他第一次主持的府试,应当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李之遥捋着胡子,一步一步往前走,忽然见着有三四个搜子围着一个考生,不知在做什么。他皱了皱眉,心想不是搜出了作弊之人罢?立刻上前去查看。走近了,但见搜子们扒拉着那个考生的提篮,恋恋不舍地望着里边的点心。“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考篮有什么问题?”李之遥严肃道。几人回头,李之遥终于瞧清了他们围住的那个考生,那相貌,简直是专为探花郎长的样子。借着灯火,搜子们看见李之遥官服上的补子,忙行礼道:“小的见过知府大人。”“免了。”李之遥大手一挥:“这是做什么呢?”搜子们面面相觑,一个看着像领头的满脸堆笑:“没做什么,例行搜检考生而已,劳累大人费心。”李之遥瞧他们的样子,觉得这里面有名堂,便问那个少年:“你是何人?说说怎么了?”少年的姿态不卑不亢:“回知府大人,小人姓吴名勉。承蒙各位大哥关照,方才正问我这点心是从何处买的。”听他这样说,领头的那个搜子暗自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方才是硬要拿走几个点心吃来着,幸亏这毛头小子还算有眼色,不然不知道知府大人怎么罚呢。李之遥听了,扬了扬眉:“什么点心?还值得几个人跑来问?”他俯下身去看。才凑近,便嗅见一股香气,那提篮内有一个打开食盒,里面摆着至少八九样点心。颜色好,模样好,闻起来也香。倒有几分宫里御制点心的形容。因为起得太早,李之遥离家前没什么胃口,只匆匆吃了两口粥。这会子见了这样色香味俱全的点心,肚里馋虫也被勾起来了。他拿起一个因搜检而拆成两半的点心,凑到眼前看,竟是一小块形状齐整、四四方方的绿豆糕。这也真是奇了怪了,其他考生带的点心也有被拆成两半的,压根没个完整形状,丑的要死,怎么这吴勉的点心即使拆开也依旧那么好看?李之遥见还有一块未拆的绿豆糕,将那小块的和大的并排放在一起。这才看明白了,原来这绿豆糕本身就用刀划成了等分小粒,只是刀口并未深至底,所以表面看起来仍是一整块。可当搜子们用力一拿,绿豆糕便自然而然散成了小块儿,既平整又好看。他忍不住将小块的绿豆糕放到口里,清清凉凉,粉而不黏,微微甜。李之遥吃过很多次绿豆糕,可从未吃过这样恰到好处、颗粒极细、清清爽爽的绿豆糕。再看其他点心,也是一样的思路,既然掰开成两瓣,依然各自有形状。分与不分,皆是浑然天成。李之遥忍不住发问道:“你这是哪家买的点心?”……府试过后,要七日才出成绩。月牙儿这几天,心里时时牵挂着这事。吴勉却是一副很淡然的模样,依旧闭门读书。看他这姿态,月牙儿撇了撇嘴,感情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日月牙儿依旧在店里忙碌,有了伍嫂母女和鲁伯的帮忙,她如今可以不大管点餐之事,一心一意做点心。正做着海棠糕呢,六斤跑过来说:“有位客人说,他想见见老板。”“见老板做什么?”月牙儿放下手中的工具,朝六斤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文绉绉的中年人,算得上“美髯公”,一身绢袍,一望便知非富即贵。他左右立着两个随从,连随从都是一身笔直的长衫。这样的人,月牙儿如今是万万不好得罪的。她将手洗净,走了过去,笑问道:“不知客人有何吩咐?”中年人很温和的说:“有一桩大生意,想和老板谈。”月牙儿笑道:“原来是这样,不知是什么生意?”“不久之后,江南道会来一位新的镇守太监,我想请老板在他的接风宴上做点心,不知可不可以?”月牙儿愣了一下,认真打量起眼前人:“敢问尊驾姓名?”他身边一个随从轻声道:“这是江宁知府,李大人。”第39章刀鱼馄饨江南富庶,天下皆知。此番为新任南京镇守太监接风洗尘,不仅惊动了金陵的大小官吏,更有两淮盐商出力捧场。一番商议之后,接风宴的地点定在金谷园——如今江南首富顾家的花园。月牙儿实在没法拒绝,毕竟这一次请她来出场的佣金,不是以银两来计算,而是以“金”为单位。这样的高价,她哪里会不应?更何况倘若月牙儿的手艺,在这场宴会上得到首肯,那么她的杏花馆将在一夜之间炙手可热。凡事都讲究个名人效益,若她所做的点心得了江南贵人们的称赞,还需愁什么将来呢?应是应了,可依月牙儿的性子,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是为了新任镇守太监接风,那总得了解他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口味。奈何她认识的贵人又极为有限,总不可能冲到李知府的衙门里问。思来想去,能给她些许提示的人,就只剩下一个薛令姜。这天,月牙儿带着新做的点心,和开业以来的账本,去赵府请安。月牙儿先向薛令姜说了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