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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地点头道:“公子若是世间第二美,那就无人敢称第一。”她还拿方才的陶响球拨弄着转动,用它清脆的响声来表示赞同:“咱们公子那可是四海八荒冠绝天下举世无双的绝色美人,谁若是有幸能见到公子,不得是伐毛洗髓后倒屣而迎?”“真的?”崔珩晏这才将信将疑地抬着眼,转过头来,“阿笙可不许骗我。”零落的光影中最为明亮的一片,筛在公子高挺的鼻梁上,肤白如玉的脸颊上点缀的,是极为清淡的桃花色。这样的美色当前,让阿笙怎么受得住?她一双眼睛亮而清澈:“不能更真。”他好像终于有了几分迟来的羞赧,将手指缠上腕间的绷带,总算住了嘴、不再说什么。雅阁里面本来是浅淡的茶香,可现在却席满着辛辣清远的杜蘅香气,空气中的尘埃都跟着慢下来,一点一点落在公子长而黑密的睫毛上。静谧恬淡的氛围中,垂下眸子的崔珩晏冷不防开口:“那阿笙为什么要和许大公子出去?”他声音凉凉的:“不是答应过要等我回来的吗?”怎么又绕回来了。阿笙润喉的动作顿住,她不知道今天还要叹几口气:“这都是阴差阳错,而且我当时不知晓他会跟随来。”顿了顿,她低声补充道:“而且许大公子现已经有了心慕的女郎,更是不会与我有什么牵扯的。”这女郎自然是还在范府的留春,然而因着这两人的身份,阿笙却不能细讲出来。“更何况许公子已经官拜佐史,”她抚摸着陶响球上面的花纹,轻轻笑着,“再说什么平妻之类的,就要闹笑话了。许公子的长辈,也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婢子去污蔑他的官声的,所以自是什么都不会有。”自从范邨和范老太太死后,偌大一个范府就只剩下了个范小郎君。却不知道是否因为伤心过度,这范小郎最近也是缠绵病榻,眼见着就要一命呜呼了。幸而之前范邨的侍妾无双,也正是留春,竟然被诊出怀有身孕,算一算时间,恰好就是范邨离世的那个月。这遗腹子的存在也算是让范家后继有人,家产也有人传继,留春更是凭借着腹中的孩子,母凭子贵,现在隐隐有未来当家主母的势头了。原本族中的长老还很有异议,然而新官上任的许志博不知道登门拜访后说了些什么,原本的长老也默许了,所以现在留春可是势头正高。就算是瞧不起她的郡中贵妇,也少不得为着夫主上前结交一二。现在范府中人对着许志博是交口称赞,没有想到商户之子对范邨居然如此深情厚谊,在对方逝去后,还在范家风雨飘摇的时候愿意伸出了宝贵的援助之手,帮他们范府挺过最为困苦的时候不说,居然还不求回报。当真是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因着这回事,许志博的官声也是跟着水涨船高,更兼他出身商户、家财万贯,还是个未婚身份,现下许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给踏破了。不过,都被许志博以“先立业、后成家”的借口给婉拒了。旁人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当初在屏风后的衣橱里,心惊胆战地听完整个过程的阿笙,可是明白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自从上次那桩事后,许志博也再未登崔家门拜访过,崔姑母初时还不知缘由,后来打听到许志博已经为官后,自认明白了什么,冷笑两声再不劝阿笙。虽是知道许志博另有缘由,可是阿笙也不能明说,于她来讲这件婚事搁置放下自是最好,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都不说,只安心伺候崔姑母起居休息不提。可是崔珩晏不知道,听了阿笙的解释,反而认真了起来。他极为严肃地坐直身子,手指都认真交叠起来,一字一顿:”阿笙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没有人会不喜欢阿笙的。“他闷闷地道:“就算是许公子也不会瞧不起你,所以阿笙再不许这样说自己。”公子的心九曲十八弯,这可真是拧歪至极,任是谁家心思细腻的女郎怕是都远远比不上。行嘛,公子不仅是第一美人,还是世上第一拧巴,这都快要团成卷麻花了。阿笙不由得失笑,心里微暖,道一声好,怕是这世上只有儿时的伙伴会这样看待自己了。不过到底现实是怎么样子,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总算哄好了崔珩晏,于是她清甜笑开道:“现下公子已经回来,等我嫁给谁家小郎,你会来替我送嫁吗?”联想到众人艳羡的威风场面,阿笙美滋滋地畅想:“到时候估计全涿郡的人,都会羡慕我有这样俊美的公子送嫁的。”在她看来,公子生气是因为自己有了可能嫁人的人选,却不告诉他。就好像阿笙自己,如果有一日得知公子要娶新妇,却连说都不说一声的话,她也是会闷闷不乐的。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如果连对方有朝一日成婚都不知晓,那确实是值得失落难过的事情。之前是因为崔珩晏在外边,阿笙没有办法说,再加上已经许诺过崔珩晏会等他回来,所以当时真是百爪挠心、急得不行。但是现在公子回来了,自然就不一样。她还可以让公子帮自己甄别一下未来夫主的品貌性格,实在是再好不过。阿笙没发觉屋内的气氛忽然变得不对,满是山雨欲来,还来回转那个小小的陶响球,“好不好,公子?”她久听不到回复,蒙蒙然地抬起头,疑惑喊一声:“公子?”却发现崔珩晏胸口不住一起一伏,手指紧紧捏在一起,似乎要攥出来血了。公子的眼尾都是气成了微红色,偏偏语气依旧是低柔温雅的样子,“阿笙年岁还小呢,我不和你计较。”他伸手接过阿笙还在抚弄着的陶响鼓,眼睛承载着万千的波光水色,似含着濛濛的侬情压下来,“不过阿笙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了,好吗?”作者有话要说: 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气郁攻心的大美人隐约添薪煎茶的煮水声远了,这雅阁里是含光岑岑的寂,连南边枝头新开花朵的噼啪声都能听得清。阿笙拧起秀眉,不解道:“公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细细回想一下,就像上一回公子回来的时候,是因着自己提及婚事而骤然怒火冲天,而这次似乎也是一样。她奇怪道:“难不成是因着我说要嫁人?”阿笙眼睛澄净地望过去,认真地道:“可是总有一天我会嫁人的,就像公子总有一天会成家……”“我饿了,”崔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