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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不过是敬上的一杯茶,都要叫你的侍女先试一试,这可真是太可惜。”“不过想来,你从前用着相同的招数还过旁人,有了一二的防备心也是不足为奇的。”这还没完,如夫人还幽幽道:“说起来,我也是很奇怪,你到底和这崔姑母什么仇、什么怨,居然早在李垂文带着她回门的时候,就在他杯里下了断子绝孙的药剂,就可惜他这好夫人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察觉不对,还只当是自己的错。”崔大夫人咬牙切齿:“胡说八道。那你又是怎么肚子里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的?”摸过耳边乌黑鬓发,如夫人瞅崔大夫人似是个乐子一般,扬眉笑出声,“当然是从瓦子里寻来的青白美貌的哥儿了,小意温存,那活又好。谁曾知,现在李家阖府的孩子全都是我和一个男妓欢好所得的呢?”崔大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她是当真以为自己下的那剂药没有效用的,万没想到眼前这妇人竟胆大包天至此,不由喃喃问:“你不怕这么多人都晓得吗?”“怕甚么?”如夫人不以为意,拨弄起发间的银簪,悠然道:“难不成你以为今儿个我们谁还能活着离开这间小苑不成吗?”狠狠一脚甩开不停抽搐攀扯住自己腿的归春,崔大夫人强制自己柔软下来声音:“你哪怕是看在阿璜的面子上呢?你们两个青梅竹马长大,你定然不舍得弑杀他的母亲的,对吧?”“这是自然。”阿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崔大夫人放平双肩,徐徐地喘出来一口气。一旁的如夫人咬紧了牙关,正待愤懑说些什么,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姣弱的女郎温和地弯弯唇,曼声道:“然而,崔大夫人,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呢?”在崔大夫人猛然睁大眼睛的时候,阿笙微弯膝盖,轻轻拍了下颓然倒在地上的崔大夫人,柔声细语,“您不是公子的亲生母亲,对吧。”她用的是问句,可语气却是笃定的下沉。阿笙另起一个话头,“不过我却有一事不明,想请崔大夫人为我解惑。”“看样子如夫人所言非虚,不知崔姑母究竟是做了什么,让您恨她至此呢?”她双眼澄亮又透澈,似乎摇过月光。作者有话要说: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下章大概可以清算干净。☆、小骗子雪松华盖,月色如霜,柔光温和地盖下来。似乎无论年轮含过几圈,转过几载,它都永远这般明亮而又冰寒。崔大夫人怔怔抬起眼睛望着窗外的橙黄月轮,忽然,她惨淡地笑起来:“崔姑母做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崔大夫人死都不愿意放过她?崔大夫人眼神空洞:“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做,我才恨她。”为何有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被父母兄弟视若掌上明珠地惬意长大?为何有人就这么得天独厚,伸伸手所有的宝物就都被递到她的手里面?为何有人可以这么天真到了愚蠢,就真的把亲人为她打出来的金笼子当成全世界?为何有人足不出户就清名享天下,远在陇西的世家都愿意上门求娶?为何有人被夫家休弃,还能得到娘家弟兄的包容和体谅,像闺阁时一样悠闲自在?而她崔大夫人就要从出生起,就因着庶出的身份受嫡母不喜,每日卑躬屈膝、在嫡亲姐妹的嘲笑下,还要撑着笑脸。好不容易从长辈手里偷来一门被嫌弃的婚事,自以为改头换面,却是夫主冷漠、秉着无用的清高名声不着家,留自己一个人守活寡,应付着姑婆妯娌的琐事,脸颊都发僵。都是女人,凭什么崔姑母就可以这样清闲自在?便是在崔大夫人殚精竭虑的设计下,也不曾落魄地摇尾乞怜,还是那副从前的高贵不在意模样?为什么不会像崔大夫人一样,将曾经的自我完全抛弃,受日复一日枯燥的后宅生活磋磨到面目全非,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呢?崔姑母不应该和她崔大夫人一样,去栽赃、去陷害、去洋相百出、去自怨自艾、去抱怨命运不公、去感慨时间无情,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她崔姑母凭什么还可以这样悠闲自得、得过且过?不是博陵崔氏翠玉明珰环视的涿郡嫡出小姐吗?怎么受得了这样屈居人下、看旁人脸色的生活!于是崔大夫人抿紧唇,轻轻笑起来:“只是因为崔姑母太讨人厌,所以我不想让她活。”多年浸yin在后宅的经验,已经让崔大夫人想好对策,仿佛刚才昙花一现的惊慌失措都只不过是错觉。虽是被狼狈地捆束着,崔大夫人依旧能雍容地端庄坐直,甚至还有闲余将乱发微微拨至脑后,“阿笙,你既然知道阿璜并非我亲生儿子,那你可知他的身世为何?”崔大夫人的眼睛是气定神闲,好似已经料到这年弱女郎的应答,而但凡对方犹豫,她的人就快要回来,自会有翻身的机会。于是崔大夫人更加自得地说:“这普天之下,除我之外,怕是再没有人知晓他的来历,若是你不想让这小公子后半生都迷茫,不如先……”素色的银簪在此刻穿喉而过,朱色的鲜血喷溅开,洒满了掺着甘松的乌沉香尾韵的清寂堂屋。连这话音都还没落在地上,崔大夫人的脸上漾着的还是胜券在握的轻松笑意,可她永远都说不出口了。所有的筹谋和计算,一切的后招与步步为营都成空。她的生命就定格再此,就连脸上慈祥和蔼的面具都不曾摘下。活的风生水起,把无数后宅女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活佛崔大夫人,甚至就连最为在意的整洁仪容都是乱蓬蓬而不体面的,就这样在她最为瞧不起的婆姑的堂屋死去。伸手把素簪子从猪脂一般肥厚雪白的脖颈抽出,嗤笑一声,如夫人说道:“崔大夫人真是啰嗦到我都听得厌倦,就别再折磨小娘子的耳朵。”就连谢家的人都被这突变的形势弄得呆住,正待上前揽住阿笙后退,却被妍美的女郎轻声制止。阿笙轻俯下身,疑惑道:“你不怕吗?”如夫人瞥她一眼,唇角微挑,“我怕什么?成王败寇,愿赌服输。虽是没料到你黄雀在后,但是事已成定局,我也没别的法子。”“不对。”阿笙摇了摇头,“之前在轩窗外的时候,有人制止了崔大夫人来探寻的动作。”她眼睛明亮,似乎永远不会被仇恨浇湿掉,永远都是清澄的云山雾罩,“为什么?”如夫人将染着血的银簪插到松垮的发髻里,淡淡问:“你真的想知道?”就如夫人所知,这女郎曾有个旧交的好友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