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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愧的第一,不仅仅靠了运气、手腕,更有坚定无比的恒心。慢些又如何?只要日日坚持,加上正确的直觉辅助,必然不至于一无所获!而意沧浪在闭目全身运算之时,外界,看顾他的两人皆是面色沉重。宁织月从给他看诊的杨医生处确诊,他竟是已经转化为了伤寒,顿时脸色大变,甚至脱口而出一句:“这怎有可能!”杨医生乃是宁织月重生回来后倾力结交的人才,他是个洋人牧师,艺术不凡,然而来了神州大陆后,却对中医起了兴趣,不但硬生生把自己转修成了中西医兼修,还给自己起了个中国名字、中国姓氏。他在十年后已经给越发重要的人物治疗,医术高超,手腕更是不凡——即便他是洋人教士,然而在如今这个到处都要打仗的时候,还要找到那些各种源源不断的药剂,也是殊为不易。对他的诊断,宁织月在震惊之后却也只能相信,只是她如何也想不明白,分明前世雪君只是罹患风寒,拖延了最好救治的机会,才会溘然长逝。如今自己千防万防,也备下了种种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却想不到命运是如此的巧合,偏偏是伤寒这种可怕的疾病!即使到民国时期,有了西方医学文明的输入,然而伤寒的治疗仍旧存有犹疑,陆续有诸多伤寒新论发布,从中便可窥一斑。杨医生已是岳城中宁织月能找到最厉害的医生,他却只能徒然摇头:“一个是治疗的难度,另外一个是,我所知道的特效药,现在没法弄到手。”“怎么会呢?!”宁织月急急问道。此时顾雪君闭目躺在床上,意沧浪的意识在内中受到“心火”烤炽,脸上不时露出痛苦隐忍之色,然而此时听到杨医生的这句话时,他却忍不住一顿,眼前原本叠嶂的重重迷雾,竟忽然飘散走了些许。这话……这话定然有哪里不对!意识越发昏迷,顾雪君一咬舌尖,刺激得自己再度挣扎着睁开眼。宁织月方才经历过一场大惊大悲,忽然见到他的反应,大喜过望,连忙凑过来,想要看看他莫不是有了好转。这一看却白了脸色,此时顾雪君那张冰砌雪雕、如清风朗月的俊美面容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却苍白得骇人,仅仅是睁开眼这个动作,便已经似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雪君!你没事吧!”“雪君哥哥!”另一个声音也响起,却是一直在旁边帮着照顾的宁织云,此时更是体贴地送上一方温热的帕子,想要擦去他脸上的汗珠。顾雪君皱眉,想要侧过脸,却发现这个动作一做,他便后颈酸疼,整个身体仿佛要散架了似的,竟是困难无比!好在宁织月不乐意自己胞妹污染了纯白无垢的雪君,不着痕迹地一挡一带,不知怎的她便跑到前面,一只手更死死挡住顾雪君的脸,明明只有一指之隔,宁织云蓦然觉得他眼前的人都不是人了。“雪君你要说什么是么?!你说!我都听着!”到底是青梅竹马,宁织云猛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秀、叔叔……”“啊!我这就发电报去给父亲!”说着,宁织月一咬牙,勉强挤出一丝大笑意,“雪君你只管好好休养,父亲很快便会回来了!”到了此时,雪君的心中竟仍旧挥之不去的是父亲么?宁织月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怪怨父亲的造孽,还是叹息雪君的痴傻……然而,无论怪怨或是叹息,终究在心上存着了一份感动。下一刻,女子暗中瞪了一眼那跃跃欲试地想要靠近病人的宁织云,深恨她到这时候还不知分寸地往的雪君身边凑,只是如今还不到……的时候,她深深运气,牵出一个勉强的笑:“云儿,你过来陪我说几句话……我这心头好难受……”第41章菟丝花开之地主家的傻儿子(15)远在外地的宁独秀这几日莫名有些心绪不宁,接到电报后心头更是悚然一惊,顾不得手边拉拉杂杂那一大堆事,当晚便乘火车赶回岳城。“老爷回来了!”“老爷!”“父亲!”“秀叔叔……”他一路快步行来,衣袍翻飞之下一股强烈的气场,震得所遇之人纷纷退让——不知为何,此时的宁老板看着竟格外的可怖,甚至、甚至在那冷若冰霜的可怖脸色之下,又隐约透着一丝凄惶!原本想要凑过去,告知他如今顾雪君病情的宁织月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欲言又止,最终却退开一步,默默将空间让给宁老板,更主动带着人出了房间。“咔嚓”一声,房门带上,宁独秀呆呆地注视着躺在病榻之上的青年,他的脸上带着异样的红晕,且布满了汗珠,即使是在睡梦中仍旧不安地皱着眉。不难受、不难受……我明明许诺过你一世人的平安喜乐……到了这时候,宁独秀却没有焦急或者心疼等等应有的情绪,他的脸上一片空白,像是一尊精致的雕像被抽走了灵魂。若是仔细看他的眼睛,才会在那深处发现一丝凄慌的恐惧。又、又是这样!父亲和大哥当初便是忽然的离开了尚且天真的他,而他却连哭都不能,而要必须肩挑起整个宁家的责任。而现在,看着缠绵病榻的雪君,那种将要失去他的悚然竟再次出现,此刻躺在这里的人,是他最后想要保护的人,然而看着他如此痛苦,宁独秀却连表达心痛的能力都没有。早在他咬牙,以稚龄放弃一切少年意气、守住整个宁家的时候,他便丧失了软弱的能力。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宁独秀一遍又一遍地催眠着自己,让自己都相信自己无坚不摧、自己万事都胸有成竹。然而假的终究是假的,他不是真正强大无比的人形凶器,而是一个会满足、会怯懦、会挣扎、会犹豫的普通人。在他的肩上已经担下了太多东西——而最爱之人可能要在自己面前离世的猜想,沉重得压垮了他最后一丝防线。他木着一张脸,一身僵直,却是连碰一碰面前之人都不敢。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如何的胆小,如何的无能。他口口声声说说着不会放过雪君,却从来只会在雪君的亲近之下餮足地享受那隐晦的快乐。宁织月悄悄看过,见他周身萦绕的孤冷萧然实在令人触目惊心,便不由有些心惊rou跳,莫名起了一种——若是顾雪君出了什么事,强大冷静的父亲怕是也会跟着……的荒谬错觉。宁独秀此时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大哥刚死的那个时候。他整个人分成了内外两层,内里的那个丧失了一切思考的能力,凄慌、悲哀、害怕等等情绪翻腾,然而表现在外在的,却是冷漠到了极点,冷静得如同一台机械,麻木地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