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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余光也瞥见她被风吹得通红的脸,又软了声音,“好了,你先回去吧。”顾无忧乖乖点头,走得时候倒还记得叮嘱人一句,“外头风大,你也快进去吧。”“......嗦。”李钦远低低说了一句,藏在黑影里的嘴角倒是忍不住又翘起了一些,声音也跟着柔和了一些,“知道了。”顾无忧这才放心下来,她朝人挥了挥手,转身往马车那边走。夜路很黑,底下的青石板破碎不堪,有不少还有小坑,很容易摔倒,这要放在平时,她一个人是肯定不敢走这样的路。但她知道,她的大将军,她的少年郎就在身后望着她。所以――那份仅有的害怕也就消失了。她就这样一步步往前走,心里满满涨涨的,步子也很轻松,像只雀跃的小黄莺,走动起来的时候,裙角和衣袖都在翩跹飞舞,直到走到马车旁,她才停下了步子,转身朝身后看。“李钦远。”顾无忧突然喊了他一声。“干,干嘛。”李钦远没想到他会回头,一时来不及收回目光,处境就变得有些尴尬,就像是为了伪装自己别扭又骄傲的自尊,不愿让别人知晓他的担忧和关切,只能用硬邦邦的语气来掩饰自己。顾无忧却没说话,她站在月夜底下,一瞬不瞬地望着月光下的少年郎,看得仔细又认真,似乎要把他的每一寸模样都记到脑海里,直到看得少年郎都皱了眉,她才笑着开口,“我很希望你回书院,特别特别的希望。”她来到这个世上。最想做的就是遇见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李钦远都听愣了,他呆了半响,直到反应过来她回答的是哪个问题的时候,马车边的红衣小姑娘却已经上了马车,他看着青色帷盖的马车在夜色下缓缓往前,而那一片翩跹起舞的车帘里却悄悄伸出一只手,在月色的照映下,向他的方向轻轻挥了挥手。李钦远就像是呆住了似的,他站在原地,就算看不到马车的踪影了,也没收回视线,直到身边又传来一道声音,“走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干哑着嗓子“嗯”了一声。“阿显他们呢?”他问京逾白。“喝了醒酒汤,已经睡下了。”京逾白站在他身旁,和他一样,看着那条又长又幽深的黑暗巷子,已经看不到马车的踪影了,他看了一回就收回目光,和李钦远说,“走吧,进去吧。”李钦远点点头没说话。两人关上门进了院子,就在李钦远要迈进正堂收拾的时候,身后的京逾白突然说了一句,“七郎,在外面坐会吧。”李钦远停下步子,转头看他,见京逾白站在月下,神色温和,一如往常,也就点了点头。院子里本来就摆着椅子,只是夜深露重,上头已经蒙了一层细蒙蒙的水珠了,李钦远没那么讲究,随意一揩就坐下了。他把腿架在面前的石桌上,往身后的梅树靠,见京逾白出来,手里握着两碗茶汤就有些无奈,手指撑着额头,叹道:“大白,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尽学了这些老头做派?”京逾白闻言,也只是笑笑,“知道你不喜欢醒酒汤,便煮了茶,安神的,不苦。”他说着给人递了过去。李钦远便也没再说什么,接过茶盏喝了一口,不过也就一口,他便把青瓷茶盏捧在手中,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仰头看着头顶月朗星稀,半晌才说,“她查这件事,费了不少功夫吧。”原本是想当面问那个丫头的,但看着她的时候,脑子里就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到了,阿显、小序都不靠谱,能问的也就大白了。京逾白端坐在椅子上,似乎早就想到他会这么问了,半点异样都没有,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起初的时候是把路过那块的女侍、小厮都叫了过去,后来她似是想到什么,便一个人跑出去查了。”“谁也没带,就连午饭也没吃。”说到这句的时候,京逾白垂眸喝了口茶。李钦远愣住了,刚才大家伙吃火锅的时候,他就发觉小丫头吃的很多,跟个填不饱的小兔子似的,嘴里还鼓着呢,筷子又夹上rou了。那个时候他还在心里笑她,觉得小丫头看着一点都不胖,没想到这么能吃。原来――她是连午饭都没吃,就跑出去查这些了吗?这个,傻子。李钦远心绪复杂,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京逾白品尝完那口茶,任由茶韵留香,然后也跟李钦远一样,仰头看着头顶的月色,笑着说道:“她在这件事上费了多少功夫,我是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为了这件事,她几乎快把整个书院的人都得罪光了。”“什么意思?”李钦远皱了眉。京逾白似乎也愣了下,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望着她,“她什么都没和你说?”说完,自己先笑了,“这倒是,让人有些没想到啊。”他把这两日书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人说了一遍,其中有包括她在众人面前怎么维护李钦远的,也有她信誓旦旦担保李钦远,还有要众人向他道歉的事。“七郎,你是没瞧见,那丫头板起脸来训人的时候还真有点威严气势。”“我原本以为啊,她是那种做事不计后果,图自己一个开心满意就好,可如今见她把这事瞒得那么严实,一个字都没向你透露,我便知道我是看走眼了。”京逾白的声音响在这寂寂清凉夜,带着如玉般的温润,“她应该是把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也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可她还是这么做了。”“不计后果。”这四个字,京逾白是看着李钦远说出来的。-“她什么都想到了。”-“她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可她还是这么做了。”-“不计后果。”李钦远的脑海中回响着这几句话,他修长的手指紧扣着手中的茶盏,平日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早就维持不住了,心就像是被人抓着似的,扯得他五脏六腑都牵起了丝丝麻麻般的疼。他低低喘着气,有些急促,也有些乱。直到那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再也听不见了,李钦远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