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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里渐渐起了水雾,万分不舍,哀怨地望着苏墨。苏墨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一下。她分明已经在刚才暗示让他出来配合一下而已,他还真演起「弃夫」的角色了。「洛非烟,我会将这只小蛇丢过去,你在同一时间将解毒药剂扔过来,怎么样?」洛非烟心下焦急,她如何能察觉不出师父目前的魂力虚空,生命状态微弱到了极点!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淡蓝色的液体,洛非烟点头示意,「开始吧。」苏墨轻轻扬起眉,「我怎么能确定你这瓶药水真的可以救露可?万一……你丢过来的又是毒药呢?」洛非烟微蹙了眉,嗓音里显出几分不屑,「虽然我之前确实对素年做了卑鄙的事,但毕竟我与他无冤无仇,只要你肯交出师父我断不会再害他。」苏墨缓缓收敛眼眸里的笑意,如同深渊般的漆黑双瞳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声音冷冽,「洛非烟,如果露可因你而死,我就算穷尽一生也要将你挫骨扬灰!」洛非烟有一瞬的惊惧,随即沉下脸色,「你也记着,若我师父今日有何差池,我也绝对不会饶过你!」苏墨展眉微笑,「好,那我数三下,最后一下时同时出手。」洛非烟颔首,苏墨轻轻启唇,手一点点扬起,「三……二……一!」空中掠过一蓝一粉两道光影,苏墨稳稳地接住小巧的玻璃瓶,反手递给露可,后者毫不犹豫地旋开瓶盖便一饮而尽。而洛非烟则在接住花散里的瞬间便全速撤退,片刻过后便退到了百米开外,随行的军队也在迅速撤退,苏墨隐隐感觉不安,瞧见露可嘴唇上的暗紫慢慢退去,这才松了口气,却在视线触及露可手中攥着的玻璃瓶时瞳孔猛地紧缩。原本透明的玻璃瓶此刻正缓慢地绽放出淡淡的红光,光芒越来越亮。原来,解毒的药剂是真……这玻璃瓶却不普通,镶嵌了顶级爆裂晶石的核心。也许专门设定成了一旦药剂被清空便会自行触发的魔咒。苏墨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大脑。顶级爆裂晶石的攻击范围可以达到百米……近距离爆炸的强度恐怕连翼兽也无法抵抗。难怪她退得如此之快!原来早已算好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露可死,即使明知有诈也会换她手上的解毒药剂。洛非烟,你当真够绝!彷佛只过了短暂的几秒,苏墨毫不犹豫地抽出露可紧紧攥着的玻璃瓶,身形再退已是十米开外。红光越来越耀眼,手心已经察觉到了guntang的热度。不够快,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她退出百米……苏墨强行打开左手封印,将千泽和离渊送到翼兽的结界内。右手剧烈震颤着,将翼兽完全释放,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下达最后的指令。代替我保护好他们,我的翼兽。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苏墨身边的人只来得及看清苏墨飞扬的雪白发丝,那急速后退的身影带着一种决绝和苍凉,生生刺痛了他们的眼睛。甚至来不及喊出她的名字,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在耳边响起,荒原瞬间被爆炸产生的尘土笼罩住,眼前只余弥漫的烟尘。爆炸产生的强大气流将荒原上的巨石都割裂成碎块,四处飞散,砸在翼兽张开的结界上发出钝重的闷响。露可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指尖,前一刻他还触及到了她的温暖,如今她去了何处?佐伊猛地跪倒在地,神色凄惶。离渊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发出哽咽的声响,「骗人的……不可能……她一定还好好的……」千泽神色空茫,缓缓将手移动到自己的额头上。他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如果她死了,他会相随。荒原上的风骤然变得强烈,烟雾渐渐消散,一切归于平静的瞬间,荒原的另一头已退出百米开外的洛非烟猝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师父!!!!!」艳丽如血的红衣染上了尘土,男子绸缎般的发早已雪白,凌乱地落在身前。他抱着苏墨,将残存的全部的生命都用来为她张开结界。爆炸产生的冲击几乎摧毁了他的身躯,血液不断涌出,将一身红衣染成极致惊艳的红。怀里的人彷佛被抽去了心魂,只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血液透过衣衫染湿了苏墨的衣服,她抬起手,满目鲜红。瞳孔剧烈震颤着,苏墨彷佛瞬间坠入了地狱,撕心裂肺的恐惧被压制在瘦小的身躯里,几乎要将她生生撕裂。花散里已然无力,缓缓抱着苏墨跪倒在地。苏墨从满是鲜血的怀抱里茫然地挺起身,将仅存着最后一丝生气的花散里抱到自己的怀里,手轻轻抚过他沾满灰土的脸,喃喃道,「小伞,你怎么不听话……我明明让你在我抛出的瞬间……用我给你的瞬移晶石移动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的……你怎么又回来了……」花散里努力看着苏墨,眼皮太过沉重,他想好好看着她都不行了。当她把手伸进衣服里摸索时,它还以为她当真要将它扔出去换路加兽的解药,却未曾想到,她用手指在他的背上一笔一画地写,信我,定不负。配合我,瞬移。只言词组,他懂了,于是用尾巴拍拍她的手示意他会配合。她藏在里衣的项链也是存储空间,她悄然取出了最小巧的瞬移晶石给他。他被洛非烟接住的瞬间便瞧出了端倪,否则为何会突然全速退离?于是他启动了晶石,但没有按照她说的转移到安全的地带,而是瞬移到她身边,在爆裂晶石炸裂的瞬间及时护住了她。她要是再次离开这个世界,他又要再等多久?他不是不愿意等,而是……再也没有力气等下去了。他在最后的生命里等到了她,虽然没能等到她娶他的那一天,稍微有点可惜。费力地张开嘴,喉咙发出破碎的音节,苏墨低下头,耳朵终于传进微弱的声音,「染染……记住……你欠我……一纸……婚姻契约……来世……补上……」心脏被粉碎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苏墨无法形容,她只茫然无措地看着怀里的人微笑着,那笑意一点点僵硬,凝固在唇角。胸腔里剧烈的痛涌至喉间,苏墨猛地咳出一口血。「小伞……你还没走对不对?我还有话没告诉你……我全都想起来了……我说过,要用一整座浮岛,一座四季如春的浮岛作为聘礼迎娶你……对不起,上一世我食言了……这一世我要好好补偿你……所以你乖乖地醒过来……」苏墨终于还是哭出了声,眼泪一滴滴落在花散里雪白的发间。在他生命消散的前一刻,那缺失的记忆才翩然而至,将她淹没在深如海的悲痛中。她想起那年穿着大红衣裳的少年侧过脸来,脸上的笑容让世间都失了颜色。他说,墨染,我长大了嫁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