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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卿俦摇头叹息道,“钦帝为他父皇善后、保密,她查到了钦帝头上……她起初以为你的死里,有钦帝的手笔。”“你不知道?”裴无洙回身冷笑,讥诮反问道,“你真不知道?你敢看着我再说一遍么?”“五哥,”七皇子仓促后退,苍白着脸道,“我,我不是……”“小七,”裴无洙厌倦地闭了闭眼,不带情绪地漠然道,“你嘴里,现在可真是半句实话都听不到了。”东宫太子紧紧咬住齿关,痛苦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哦,对了,”卿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抚掌赞叹道,“你虽然死得痛快、一了百了……但至少还有个人惦记着你,替你报了一半的仇。”左思源惊愕抬眼,审慎地迎上来人,神情犹疑道:“不知瑞王殿下深夜来此,敢为何……”最后那个“事”字,就此噎在左思源的口中,显在他不可置信的双眸里,再也吐不出来了。“哦,我来杀个人,”裴无洙抽出剑身,随手捋过其上血珠,冷淡道,“左大人不必客气,你我本也没什么旧可叙的。”…………巍峨宫殿,高台之上。满头珠翠的新任皇太后李氏带着一群宫人悠悠荡荡地走了过来,迎面正好撞上了满眼阴鸷从殿内走出的瑞王裴无洙。“瑞王殿下,”皇太后李氏微微一笑,出声叫住了裴无洙,她不知道,这一叫,就是彻底的阴阳相隔、生死两重天……“可怜贵妃娘娘人前得意了一辈子,”皇太后李氏眼含讥嘲地故意羞辱裴无洙道,“最后却跪在哀家面前摇尾乞怜,就为了求得哀家庇护、留下你一命……可见这人啊,命数、运道真是不好说,贵妃娘娘再厉害又如何,生了殿下这么个儿子,呵。”“哀家是不堪什么大用了,”皇太后李氏假惺惺道,“但谁让哀家子孙福旺,陛下够争气啊。”“你说我娘死之前,”裴无洙面无表情道,“曾跪在你面前求你救我?”皇太后李氏的眼睛微微一闪,但为了那想象中的一时之痛快,只笑而不语,没有否认。“那也就是说,”裴无洙恍然道,“我之前听的消息是错的……我娘死的时候,其实是有你在场的。”“那你就下去陪她吧,”之后不待皇太后李氏再做任何反应,裴无洙猝然变脸,于几十个宫人中骤然暴起,一把掐住了皇太后李氏的脖子,附在她耳边,阴恻恻道,“看你在长乐宫服侍了我娘大半辈子,应当也熟悉了,你就下去……继续好好地服侍她吧!”言罢,再不容情,指骨发狠,一把掐断了皇太后李氏的脖子。可怜李氏这个皇太后才当上不到三个月……周遭宫人纷纷惊声尖叫,羽林卫个个拔刀,直呼“保护太后”……殿门之后,年轻的新任皇帝面色铁青地踱步而出,死死盯着孑然一身独立的裴无洙,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我早说过,”裴无洙如今无牵无挂,早豁出去,什么都不怕了,见状也毫无畏惧之色,只微微冷笑道,“陛下最好赶紧杀了我,不然我可说不好、自己究竟都能做出些什么事来。”“先帝弥留之际,曾握住朕的手,细细叮嘱,”钦帝脸色铁青,缓缓启唇,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周围在场的其他宫人,“一定要照顾好瑞王……朕曾对着先帝立誓,有生之年,绝不会对瑞王痛下杀手。”裴无洙不屑置之。“羽林卫,”钦帝话锋一厉,断然决定道,“送瑞王出洛,即日就走!”…………“殿下!”庄晗着急忙慌、仓促踉跄地连滚带爬赶到了皇陵,见得真宗皇帝陵墓前,一袭黑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顿时心神大定,松了一口气:幸好,瑞王殿下还没有走……裴无洙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倒了一半分给地底的真宗皇帝去,只视庄晗如无物,刻薄笑着对真宗皇帝的墓碑道:“你看看你,做皇帝,也就那样,做父亲,更实在是不够格……你活着的时候,大家都盼着你赶紧死,没几个真心想你病好的;现在你死了,更没什么人念着你了。”“实话实话,我也真是不太喜欢你,”裴无洙神色平静道,“刚愎自用、独断专行、阴晴不定、喜怒难测……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摊上你这么个做爹的。”引着庄晗往皇陵这里来的小太监听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只以为自己不幸听到了什么皇家秘辛,马上就要被灭口处理、命不久矣了……庄晗默默走过去,一掀下摆,跪在了裴无洙和真宗皇帝的墓碑面前,也不知道他究竟算是在跪谁。裴无洙只撩起眼皮淡淡地瞟了庄晗一眼,之后便毫无兴趣地继续把注意力转回到了真宗皇帝的墓碑上,继续絮絮叨叨地嫌弃道:“只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说你都快死了,还惦记我作什么呢……叫人爱也爱不起来,恨也恨不痛快,烦得要命。”“杀人不过头点地,”裴无洙的眼角缓缓落下几颗泪来,怔怔道,“可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诛心至此,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呢。”“父皇,”最后,裴无洙起身,出神道,“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洛阳那种……以后你们再见,就是在下面重聚了吧。”“殿下,”庄晗听得心惊rou跳,闻得裴无洙言语之间似有轻生之意,心急如焚,忍不住出声道,“先太子身亡前,心中最惦记的,就是您……”“是么?”裴无洙反应得很冷淡,毫无任何感动之情,甚至还有点想笑,饶有趣味地与庄晗道,“你知道么,阿文死之前,只不断催促我去雍州找建安侯,她连仇都不想叫我给她报了,就想我赶紧离开洛阳、在雍州好好活着……我娘死的时候,听说也是这么对人讲的,我没在场;云归赴死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我。”“别说先太子了,就是先帝,现在下面躺着这个,”裴无洙笑着踩了踩地,只是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先一步落了下来,“管洪跟我说,他当时气都喘不匀了,睁着眼睛、死死握着当今陛下的手,就是不愿意闭眼,非得要撑着等到我回来见我最后一面。”“就是亲口叮嘱我一句‘以前的事,都是父皇对不住你,别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