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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的人……”道者眉宇间冰雪飞霜,不见半点动摇:“以杀生怨,又以怨生杀。”赫连锋眼中隐隐透着一丝复杂:“世间果然有如此邪恶之法?”夏风清凉,落英缤纷,纷纷扬扬的花雨在道者眼前飘下,在他脸上投出几许阴影:“终南禁术。”依终南律,偷习禁术者以欺师灭祖论,杀无赦。若有逃逸者,无论天涯海角,必万里缉拿,除之后快。赫连锋长吁一口气,“呛啷——”一声,将长刀归鞘:“破阵需要多久?”“短则半月,长则数年。”“这么久?”“有些事,贫道需再做确定。”直爽坦诚的道者第一次语带迟疑。“什么事?”“同党。”血阵所在之处理应怨气冲天,而曲江城内却只有似有若无的一股淡淡死气。这些天,更是连死气都不再有。显然是有心人在设法遮掩。以鲁军的战报看,血阵内的祭品已然十分可观,如此庞大的阵势与强烈的怨气,更需要有人在近处时时看顾,以免万一。而那个人……是同党无疑。双目微闭,赫连锋抱着长刀沉思:“我给你十天。”傅长亭垂首:“是。”地上的血腥气久久不散,赫连锋从衣襟中取出一只小瓶,拉开瓶口,小心地在尸身上撒了些许粉末。一阵青烟升起,黑色的夜行衣瞬间消融,尸体迅速蜷缩下陷,不过眨眼功夫,地上只留下巴掌大的一滩白色粉末。风乍起,旋即被卷向天边。人命便是如此,任你说得语重心长痛心疾首,如何如何重于泰山,如何如何至珍至贵,不过只是一阵青烟。一句话,一个传说,一个罪名,就能白骨堆山血流成河。仅仅只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屠戮就成了正义。“他看不得这个。”回过神,赫连锋对傅长亭解释道。这个他指的的是秦兰溪。此刻,他在房中沉睡着。处理完地上的痕迹,赫连锋抬脚走上石阶,来到秦兰溪的房外,倚着房门席地坐下:“别告诉他。”“嗯。”他幽邃深沉的眼中依稀泛起一丝柔情:“这两天难得他睡得沉。”傅长亭看得分明。打算回房的道者看着护卫在秦兰溪房前的他,心中的话不禁脱口而出:“他说,除了你,他一无所有。”“……”赫连锋的眼中写着诧异,他突然低下头,用力抓着手中长刀,指关节隐隐泛白,“那是因为他从来都不曾一无所有过。”“真正一无所有的人,不会只在乎唯一,他们要的是所有。”望着傅长亭离去的背影,赫连锋静静说道,耳边是秦兰溪绵长的呼吸声。他睡得酣甜,无忧无虑,对房外的一切一无所知。(八)下杏仁从城西果农那儿买回一只大西瓜:“才两个铜板。”精明的兔子洋洋得意。山楂抱起西瓜,用竹篮盛着,拴上长绳,沉进隔壁人家的水井里。到了夜晚,月亮升起来,再取出来。瓜皮翠绿,触手冰凉。狸猫馋得口水滴答,赶不及回房里取刀,甩开膀子直接就用两手把瓜掰成两半。“嘭——”一声,瓜汁四溅,淋了一头一脸。山楂舔着嘴角,傻乎乎地笑:“甜的。”韩蝉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杏仁走过去,把山楂推开。手起刀落,把被狸猫掰得大小不一的瓜块工工整整切成小块,放进雪白的盘子里,屁颠屁颠地跑来银杏树下献给韩蝉:“主人,别吹了。吃西瓜,甜着呐。”那头的山楂重重地哼了一声。它充耳不闻,一径把盘子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等着韩蝉。杂货铺后的小院里,呜呜咽咽的箫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沙沙”的叶声和兔子与狸猫的斗嘴声。西瓜脆甜爽口,阑夜凉风习习。夜空里,几只萤火虫悠悠地飞过,长尾的蜻蜓落在石桌上,草丛中的蟋蟀鸣叫得响亮。“这才是神仙日子呀……”仰身躺倒在地上,山楂显出原形,摸着肚皮感叹。“没出息,才一只西瓜就让你……呃……得瑟成这样。”山楂打着饱嗝,抬脚踢踢地上这堆肥rou,“快起来帮着收拾,成天尽知道吃。”“哟呵,瘦兔子又嫌你嘴边的门牙碍事了吧,居然管起本大爷来了。”“去!你是大爷?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谁家的大爷是秃着脑门的?”“你你你……看我不拔了你的大门牙!”“来呀来呀……先让兔爷我剃了你脑袋上的杂毛。”说着说着就吵起来,双双显出原形,搂在一起打作一团。吵吵嚷嚷的声音盖住了银杏树上的叶声,吓走了树下的蜻蜓。韩蝉放下酒盅:“再吵就把你们送去给离姬进补。”两只妖怪顿时没了声。摸摸鼻子,乖乖散开,捡起丢了一地的瓜皮,轻手轻脚地退回铺子里。小院中又只剩下韩蝉一人,头顶“沙沙”的叶声不绝于耳。韩蝉慢慢回过头,目视前方,笔直地看向角落处的暗影:“师兄,师弟在此恭候许久。”“只怕你要等的人不是我。”沙哑的笑声从暗影里传来。一团黑影随之缓缓飘出,“小师弟,近来可好?”“托师兄的福,一切顺利。”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韩蝉不得不用尽全力把酒盅握稳,才能不让酒液洒出,“倒是师兄你随军出征,远在钰城,却不辞辛苦分神前来,韩蝉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