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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意姿则随意地整理着衣裙,忽然见他拿着什么东西弯身而来,薄唇勾着一抹幸福的微笑。“伸手。”他什么时候将缠臂金带出来了?云意姿惊讶抬眼,而他拉过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给她将钏环戴进腕中,始终挂着满足的笑,纯金反射的光芒,映在他瞳孔,一圈淡淡的金光。云意姿不知不觉有些失神,腕间一紧,忽然响起咔的一声,类似锁扣扣上的轻响。一股惊悚之意沿着脚踝爬上,直冲头顶,云意姿大为震动,声音不自觉高了起来:“这是什么?”她从腕上拉出了一条,金色的小蛇一般的锁链,一环与一环相扣,牢不可催,云意姿掩饰不住的震惊。肖珏与她对坐着,长长的衣摆铺开,黑发冰凉。忽以双手掩面,劲瘦苍白的腕上亦是一条晃眼的金镣,肩头耸动,先是无声轻笑,而后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按着额头,带着终于扳回一局的得意,那笑声猖狂、肆无忌惮。红晕染上耳尖,眼尾,笑到最后,他垂着头,低低呛咳着,胸口起伏。抬脸来,盯着云意姿,炫耀一般轻轻晃动着那条与她连接的锁链,痴迷地喃喃:“不会分开了呢~”云意姿的注意力却被他的另一只手所吸引,握着的,赫然便是小巧的钥匙。云意姿立刻扑上前去抢夺。可她手无缚鸡之力,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反而被他固定在怀中,肖珏紧紧钳制住她,指上一送,一颗冰凉的东西被他喂入口中。芬芳溢满口腔,云意姿来不及阻止,它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这东西竟然入口即化,一个“你”字抵在舌尖,便感到一股困意如同潮水般袭来,眼皮沉重,身体不受控制地滑下,被他稳稳接在掌心。“你好样的……”云意姿费尽力气,抖着手指,把未来得及说完的话,用唇语吐露了出来。肖珏握着她的手,脸色不明。**空旷的山谷之中,回声莫名激荡,远远近近的草丛,在忽如而至的狂风中起伏如浪。黑黝黝的谷地一片寂静,某一区域泛着奇异的光芒,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湖水,冷月清辉倾泻在湖面之上。一道金色的弧线扬起,“噗通”一声,在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云意姿眉头微动,愤怒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湖面彻底恢复平静,转身就走,可她手腕与他相接,自然便也带着他转身。肖珏怡然自得地跟在她的背后,一脚接着一脚,踩着她的影子,仿佛这是多么新奇的游戏一般。云意姿忽然停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公子,我们这样,假如突然遇上了刺客,该怎么办。”她抬起手腕,眼眸平静,细链的另一端,连接着玉一般的少年。肖珏微微偏头,不解地看着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云意姿都在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还有预言的能力,她是绝对不会说出那句话的。96.痴情司(4)选了我,不能反悔。……云意姿抿唇瞧着他,漆黑的夜色中,白衣少年天真回望,眸光晶莹。被她盯着久了,面上竟然浮现一丝羞涩。遵从内心的渴望,迎面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环住她的腰肢,感受着她有些快的心跳。他像一只树袋熊般,将身体的重量交付而来,云意姿只得环住他的脊背维持平衡。弄不清楚他的想法,有时候过分孩子气,有时候又过分霸道固执。“不会离开你的,公子,我答应你,不会离你而去。解开它好不好?”她抚摸他的脊背,温声劝诱。肖珏无声地将手臂收紧,似乎正在考虑。静静相拥的二人并未意识到,潜藏的未知危险,正悄然逼来。四周一瞬间寂静得可怕,像是所有生灵都遁入了虚空。夜虫的鸣叫声也消失了,树影婆娑,巨大的阴翳笼罩着,死一般的沉寂。他仍然拥抱着她,忽然“嘘”了一声,带点感叹:“竟让云娘给说中了。”说中?云意姿恍然,眼角余光却有亮银色的锋芒一闪而过,似乎正在树丛之中。意识到那是某种利刃的反光。风声簌簌响动,巨大危险缠绕上了指尖,他们互相牵连,他抬手的动作,自然也被她感知,这种时候他的语气里还有笑意:“猜猜是谁所派?”发丝被他别在耳后。云意姿抓紧他的衣袖,“公子。”他长长地叹了一声,“与云娘死在一起,是我能想到,世上最幸福的事,”目光中流露出了nongnong的痴怔,云意姿感觉到他整个人激动得轻轻颤抖,“骨rou相嵌,血水相融,永远,永远不再分离。”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听到这种话无法不毛骨悚然,“公子你在说什么?!”把他往外推,在云意姿看不到的地方,肖珏露出一点儿受伤的神情。背后传来破空而来的鸣嘀之声,云意姿瞳孔紧缩,那飞速射来的竟是密密麻麻的羽箭,想起虞执的死法,云意姿惊疑不定,难道这些藏在暗处的人,乃是虞执旧部?为给主子报仇,设下埋伏,追杀至此?她的身体猛地一偏,被肖珏挥刀护住,劈开那斜喇里窜来的羽箭。冷艳锯,沉重的刀刃映着少年幽幽的一双眸,黑发拂过苍白的下巴。不知何时胥宰鬼魅一般出现在二人身侧,抱拳肃然:“公子先走,我与隐壹断后。”暗中守卫的段氏亲卫倾巢而出,与刺客战在一处。鸩卫掩护下,肖珏带着云意姿往后撤离。不时有黑衣刺客冲上前来,均被肖珏一刀砍断脖颈。他们维持着挥剑的姿势,头颅滚到地上时,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有人的眼珠轻轻一转,锁定那个侩子手的身影。失去头颅的身体留在原地,腔子里的热血激烈喷溅,这才轰然倒地。白衣少年面容惨白,手起刀落的动作却是漂亮干净,侧脸在黑暗之中阴冷可怖,如同从地狱里走出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