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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之身。我小他十岁,却也不是真的是个小孩。我知道,他在筹谋一件事,他所筹谋的那件事,是我这样的女儿家无法参与的,甚至会惹来灭门之祸。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他的那本手记,我在整理书房的时候看到了。很巧,他在那时挂了进来,我愣了一下,拼命把那泛黄的手记往身后藏,他拥抿唇,露出了很疲惫的神情。“你都看到了。”我浑身发抖,我想再也不会有那一刻的勇气了,拼命扼制着哭出来的冲动,直直地抬起头,跟他对视着,渴望着,在他眼中找寻到一丝柔软。可是没有,只有冰冷与无奈,即将剥夺一个知晓了他最大秘密的生命的无奈。我好想哭,却忍住了,镇定自若地告诉他,“袁家早已远离朝政多年,我祖父虽与天子有旧,不日却要辞官回乡,也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威胁。”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我的后背全都湿透了,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这个人不仅仅是那一夜救了我性命的恩人,更是大显最不可撼动的权臣,权势滔天的太尉。漫长的寂静之下,我扶住桌角,小腿抽筋,有点站不稳。“多谢你,”终于,他低下头说,“夫人。”我知道,为这一声,就算豁出我的性命也值得了。我所爱上的人,是个举世无双的大英雄,他救过很多人的性命,他的手上也曾沾满鲜血,他将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成则君临天下,败则尸骨无存,而我是他的妻子,愿意永远陪着他。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我在庭院里撑了一把伞,这雪很大,大到我只不过站了一刻钟,大雪便埋了我的鞋子。近来似乎有人频频找他的麻烦,隔三差五就有几个刺客摸进府中。我很担忧,有什么事,是必须今天出去不可的呢。早晨时我劝他,别去,去的话,至少带一些守卫。可是,他还是独自一人出去了,走的时候神色落寞。我回过神,华生说,“天冷了,夫人进屋歇着吧。”我摆了摆手,说,“我等他。”夜里,我的咳嗽声惊动了下人,他们纷纷将我围住,医官面如死灰,我盯着地面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咳出那么多的血。华生的表情我看不分明,他身边这些人同他一样深沉,我都是看不分明的。半夜,雪停了。我听得很清楚,那种停下来的寂灭之感,就像血管里的血液停止流动一般。死亡在那一瞬间降临。我仍然看见了大片大片的红色,从这一片火一般的红色中,他向我走了过来。我心里想,这个冷峻威严、沉默寡言的男子,将是我的夫君,生同衾死同xue。单单是,被冠以袁幼南的四个字,都让我感到无可言说的幸福。他这个人啊,与我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同,他不苟言笑,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人开心。可是,又有一腔沉默的柔情。只是,这情不是对我,而是给了一个,如同传说一样美好的人。美好到让我觉得,连嫉妒,都是对那个人的玷污。他的那本手记,记载着另外一个名字。“周洲"【虞执】虞执曾被送到终南阴岭的文武院教养,他在家中行二,虽是尊贵的嫡子,却因自小迟钝,说话晚,样样都比不过旁的孩子,并不受家主的重视。十五岁那一年,族中长老决定将他送往百国中人才辈出的文武院培养。到达的那一天是酷暑,天气热得不行。虞执背着行囊,正行到半山腰,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形状怪异。他抬起头,有个儿郎在高高的槐树上躺着,翘着腿,天上吹落白色的槐花儿。歪头歪脑,手里抓了一把枣儿大嚼特嚼,一边嚼,一边往外吐核。是个翠衣儿郎,面庞像月儿一样明亮。那种中秋佳节,挂在漆黑天幕里的,黄澄澄的月亮。他的眉毛让人想起深棕色的马鬃,虽茂盛,又怪柔软。这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比喻。十五岁的虞执觉着这人长得真特别,不禁多看了几眼。谁知,翠衣儿郎察觉了他的目光,眼睛一瞪,凶得不行。他挥手赶苍蝇似的赶,“看什么看?去去去,边儿玩去!“与虞执同行的,是他的表弟,姓徐。这时也发现了树上的家伙,不由得怪叫一声,“吓!丑鬼。”翠衣儿郎磨了磨牙,阴森森一笑:“丑鬼叫谁?”“丑鬼叫你!“翠衣儿郎抚掌大笑,“哈哈,原来是丑鬼叫我啊!“笑起来更像月亮,那双眼睛。虞执默默地想。徐表弟被他摆了一道,脸都青了,忙把虞执拉过来当靠山,“你这黄口小儿,可知这位兄台是谁?“翠衣儿郎表示不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可是大名鼎鼎的虞小侯!”虞块听得有些尴尬,他母亲溺爱他,软磨硬泡地让父亲给他讨了个爵位,虞小侯,听起来不伦不类,平日里他是不许他们叫的,谁知这个大嘴巴还是嚷嚷了出来,虞执刚想说点什么,翠衣小月亮掏了掏耳朵,“什么鱼什么猴儿?没听过!“虞执突然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不顺眼。于是不动声色,从指尖弹出一颗枣核,只听“砰”的一声,小小儿郎“哎哟”叫着,倒头栽到了树下。他揉着膝盖骂骂咧咧地看了过来,“哪个龟孙敢偷袭小爷?”那时风吹起树叶,他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倒映着黑衣少年又高又瘦的影子。虞执低下头,咧嘴一笑,莫名有些憨厚,仿佛偷袭的不是他。这样自高而下的俯视,虞执觉得很满意。他没事儿人一般,向翠衣儿郎伸出了手,客客气气地介绍自己:“虞执,虞召南。”翠衣儿郎从头发上拈下一片叶子,也朝他随意地拱了拱手,“周洲,人送外号小周郎。”笑出一口森森小白牙。…….虞执底子不行,不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是学堂里公认的差生。到文武院来的,都是百国之中的天之骄子,各个都有一身杂七杂八的本事,无形之中便排挤了他。虞召南的性子愈发沉闷,每天埋头不是练武,便是读书。十五六本是爱玩的年纪,原本玩的不错也渐渐不再与虞执同道,徐表弟也成天跟一帮纨绔子弟混在一起,渐渐把他衬托得很是孤僻.他的个子窜得极高,鹤立鸡群,本想默默无闻偏偏成了人群中的焦点,叫一些人愈发看不惯他。唯有同周洲,常常一起练武,偶尔下山溜达,喝喝小酒打打流氓,一来二去,俩人倒熟识了起来。某日,书院里举行比武大会,虞执坐如针毡,最爱出风头的那几个显贵子弟,明面着嘲笑他的无能,却因轻敌输掉了比赛,让虞执得了个第三。事后面对挑衅,虞执默默忍耐,那打头的贵族弟子却愈发嚣张,将他的青色额带抢过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了起来。“住手!“周洲出现了,他看起来生气极了,黄黄的脸涨成了奇妙的颜色,一把拦在了虞执的面前:“他是大显最忠诚的好儿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