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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他们这般,捶胸顿足,跪地抢头,遍地涕泗在尘埃里,唯所求的也仅是心上人回首的一瞥。可便是捶胸顿足,跪地抢头,遍地涕泗在尘埃里,那心上人也绝不可能回首。天上地下,所求不得圆啊。如何是好。如何……也不好。“……”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食盒,张和才垂了几时的头,终而一扫身子,转身出了园去。他踽踽行在路上,心怀着些莫名的悲愤,大步走得飞快,忽然脚下一绊,差点摔了。张和才低头一瞧,一条马鞭挝了一道横在那,那夜的倒刺长鞭在张和才眼前一闪,他吓得踢了一脚那根鞭,将它踢进了府中的角灯下。缩着膀子瞪眼瞧了瞧,他慢慢蹲身将之捡起来,认出了鞭尾的匝银纹印,中间堂堂皇皇,烫了一个棠字。他不知夏棠的东西为何落在此处,但她极爱打马行街,失了马鞭想来是要苦恼。叹了口气,张和才欲将马鞭收起来,明日晨起与她送去,谁知才行几步,他便在道边见着了打灯笼的夏棠。“……”忍不住抬头瞧了瞧天上,张和才对着满天神佛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堆了个笑迎上去。“小世女,您安。”张和才突然出声,夏棠叫他震了一下,灯笼唰地抬起来对着他的面孔。“张和才,你在这干嘛?”张和才笑道:“奴婢捡着了您的鞭子,正预备给您送回去呢。”话落他抬手现了鞭子,将之递还给夏棠,又道:“世女,这时辰天儿凉,您可仔细着身子,早点儿歇了罢。”接鞭子塞进腰里,夏棠狐疑地打量他几眼,伸出两指贴了下食盒,道:“不对,你灯笼也没打,盒里头的吃食还温着,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干嘛。”张和才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急急道:“小世女您明鉴,奴婢夜里有点跑肚子,跑了又饿了,这才弄了点吃食,又实在觉着丢人才没打灯,真没干什么害咱府的腌臜事儿啊!”夏棠不耐地摆摆手,“我知道,我也没说那个,料你也不敢。再者了,师父也说你——”“她说我什么?”夏棠叫张和才急躁的话打断了,迅速一蹙眉,却又斜眼瞧他。半晌,笑了。“张和才。”夏棠慢悠悠道,“你关心我师父说什么做什么?”“……”张了张嘴,张和才结巴道:“我……谁知道她又在身后编排我什么,我也好有个防备,您说是……是不是……”“……”夏棠慢慢转过脸来,正眼看着他,灯火上的双眸灼灼跃动。小姑娘的嗅觉,一向最灵最尖。她轻轻笑着,笑容中有压不住要逸出的快乐,快乐中又掺着少年气的暴戾。她道:“张和才,你可不对劲。”第三十八章张和才背上的汗下来了。乌江的夏夜绵炎,他身上汗一出,中衣布料立刻粘在了皮上。张和才讪讪笑了笑,道:“您哪儿的话啊,奴婢不明白,不、不明白……”不等夏棠言语,他哎哟一声,下了个礼道:“奴婢这肚子实在是,实在是撑不住了,跟您道声大不敬,这、这就先走了!”话落躬着身子,头一回在夏棠没说出准话来之前一溜烟小跑着没影了。“……”夏棠拎着灯笼站在他身后,什么都没说。傻子都知道张和才不是真跑肚,而夏棠并不是个傻子,自然也知道他只是逃却了。但她没有叫住他。因着这罕见的宽容,张和才便天真的以为这事儿就这么摩挲过去了,也因着这天真的以为,第二日见着夏棠时,他没能及时跑了。“哎,张和才。”夏棠远远叫他,“张和才,过来。”张和才一扭头,正见夏棠。她晨跑完冲了个凉,簪起头来,换着了一身新裁的百罗香,桃李般艳立在檐角,冲张和才笑着勾手指头。他隐隐觉着夏棠这态度找他怕是没好事,可不去也得去,掸了掸袍子,张和才躬身快步而去。到近前下了个礼,他谄笑道:“小世女,您今儿这一身儿可真亮眼珠子。”“少废话。”“哎。”张和才忙道:“有事儿您吩咐。”夏棠道:“靠近点。”张和才抬了下眉,靠近了两步,夏棠一伸手抓住他肩膀,把他揪到身畔,张口似要说什么,未语却先笑了。她边笑边道:“我问你个事,你得着实了答我。”张和才心中有些惴惴,瞧了她一眼,硬着头皮仍是道:“您吩咐?”清清嗓子,夏棠附在他耳畔低道:“你……不是看上我师父了么?”张和才脸唰一下就上颜色了。“这谁——这谁传的?!啊?”他一仰脖子,高声鸡叫一样就出去了。夏棠让他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他,蹙眉道:“嚷嚷什么你。”捂着耳朵,又笑道:“哎,是也不是?”“哈哈哈哈,我——我看上她?德、德行!”张和才尖着嗓子强笑了几声,脸上颜色更甚,猛打手道:“这谁传的?是不张林那小子?我非抽烂他的嘴!”言语着扭头便要逃,夏棠在他身后爆喝道:“张和才!你又要逃!”“……”张和才一下立住了。僵了片刻,他扭过身来,勉强咧了咧嘴道:“哪儿是逃啊,您……您还有吩咐?”夏棠不搭他的茬,只眯起双眼看他,环着手立在檐下。她神情中有三分乖戾,两分好奇,余下五分,紧紧追着李敛的影子。便是那肖似的五分,让张和才再张不开找借口的嘴。静了片刻,夏棠踱步过来,绕着他慢慢走了一圈,末了前倾身朝他一探脖,“你还没答我的话。是?不是?嗯?”“……”张和才慢慢将头垂下去,缩在袖中的手指紧捏着袍角。等了许时不见他言语,夏棠嗤了一声,不耐道:“我就当是了。”张和才猛一抬首,夏棠又笑道:“我和师父说去。”话落扭头便走。张和才大惊失色,一把攫住她道:“小世女!使不得!使不得啊!”“啧,你放开!”夏棠反手一个小擒拿,捏住他手腕一拧,张和才疼得撒了手,待夏棠又要走,他却仍是伸手,拽着夏棠的裙摆抱着她的腿,说什么也不肯撒开。“小世女,小祖宗,我的活菩萨啊您可饶了我,饶了我啊!我求您了!”惨着脸,张和才哀道:“您可千万别告了七娘,我算求求您了,我、我算个什么东西,存了这种心思,要叫人知道了,还不得把人家恶心坏了,您要通了这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