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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骇破胆子,颤抖着爬开,缩在角落不敢出声。霍临风和容落云迈入殿中,带着寒气与血腥味儿,停在座下看着皇帝。皇帝问:“霍将军,是来杀朕的么?”霍临风不答反问:“皇上,行至这一步,后悔吗?”皇帝道:“后悔什么。”他冷笑一声,“乱臣贼子是你,起兵谋逆的是你,身后遭万世唾骂的也将会是你,朕后悔什么?”霍临风说:“仰仗陈若吟,招揽秦洵,助纣为虐要先帝大兴土木,苛捐杂税层层盘剥,偏袒jian佞,谋害手足。这一桩桩一件件,皇上觉得没错?”皇帝摇摇头:“朕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你与定北侯来长安时,没杀了你,错在这些年疏忽,让睿王苟活至今。”说罢,目光移到容落云的身上。容落云抬眸看着,说:“皇上,你的才能不如睿王,从小便欺辱他,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罢?”皇帝微微眯眼:“从小?你是何人,又从何得知?”容落云却不答,更不欲纠缠前尘往事,眼下外面的将士还在搏命,耽搁不得。于是,霍临风执剑上前,登金阶,走到座上的桌案旁边。皇帝霎时惊惧,退缩在椅中,慌道:“霍临风,此刻收手,朕绝不追究!”见霍临风没有丝毫动容,他高声说:“朕保证,许你霍家无上的权势与富贵,兵马、粮饷,准你霍家统领关外,世代不受辖制!”霍临风道:“臣当初不过是想严惩jian佞,皇上不依,如今这又是何苦。”他已迫至皇帝身前,扫一眼桌案,而后撂下一本凌锦折子。“皇上。”他说,“臣既已逼宫,则无回头路可走。”皇帝盯着那折子:“你是要朕……写退位诏?”霍临风默认,静了片刻后,皇帝忽然癫狂地笑起来,猛地起身,一把将折子扫落在地。他怒道:“退位诏一下,便成朕主动让出江山,休想!”“睿王既想夺皇位,又不想担谋逆的骂名,他做梦!”皇帝破口大骂,“孟霆元在哪儿,他若不想他的母妃死无全尸,最好束手就擒!”话音刚落,内殿的门嘭的一声,孟霆元走了进来。他绕过雕龙描凤的屏风,到御前,正对上发狂的皇帝。“皇兄喊叫什么?骂名?”孟霆元说,“搜刮百姓,你的党羽作威作福,集结江湖恶人,铲除异己陷害忠良,这些时候,皇兄怎不担心骂名?”他一甩衣袍,朝上走:“你真以为百姓在乎谁坐在高位上?你错了,父皇当初也错了,黎民根本不在乎,在乎的是能否吃饱穿暖,有无一份太平的日子。”“至于谋逆。”孟霆元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兄包庇通敌卖国的jian贼,臣弟与霍将军是替天行道,不怕人议论!”皇帝摇摇晃晃,被一把揪住衣襟,孟霆元附在他耳边,切齿道:“父皇驾崩真与你无关么,要说何为谋逆,皇兄你最清楚。”一松手,皇帝坠倒在地上,面上一片灰败。孟霆元拾起那本折子,等霍临风递笔,他接住,洋洋洒洒写就一本诏书。然后摆弄木偶般,让皇帝按下手印、盖上玉玺。退位诏写成,霍临风接过,大步奔出了乾坤殿。不多时,殿外的厮杀声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抛戈弃甲之声。擒贼先擒王,这一王败落,百官效命新的君主便是。孟霆元走下金阶,到容落云的面前方停。他说:“我要下第一道旨意,诛杀陈若吟满门。”说罢,眼眶顿红,“第二道旨意,为太傅唐祯,平当年之冤。”容落云倏地掉下泪来,透过殿门,抬首看向了青天。第章走出乾坤殿,容落云望见满地的宫人,跪伏着,战战兢兢地叩拜新帝,再往前走走,大片御廷尉已经收刀,垂首敛目,不知是叹惋还是松一口气。直至宫门附近,他看见了手执退位诏的霍临风,而后,宫外的厮杀渐渐停止,天地俱静般,仅闻呼啸的风声。霍临风一回头瞧见他,跑了来,问:“睿王如何?”问出不禁轻笑,又改口重问,“皇上如何?”容落云说:“皇上下旨,诛杀陈若吟满门。”那一刹,霍临风和容落云的目光撞上,你寻找我,我迎着你,在凛冽严冬中几乎簇出一道火焰。霍临风伸出手掌,掌心不知凝着谁的血,遮盖住厚茧,容落云搭上自己的,掌纹嵌紧,十指牢牢地扣住。霍临风说:“我想乘胜追击,即刻围剿丞相府。”容落云看着他:“是,我一刻也不想等了。”虽是血海深仇,但他们并非心急,而是怕休整一日便有一日的风险,那陈贼老jian巨猾,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商议好,霍临风清点人数:“定北军还有多少人?”田彻禀报道:“将军,我定北军共一千两百人。”刁玉良跑来,不知该向霍临风汇报,还是向容落云汇报,索性直接说:“除却伤患,西乾岭大军还有一千六百人,不凡宫弟子不足五百。”听罢,霍临风沉吟片刻,说:“睿王的亲兵折损大半,西乾岭大军留下,保护皇上,看顾皇宫内外。”睿王初登基,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要慎之又慎。安排好,霍临风道:“定北军听命,即刻前往丞相府。”军令一下,千余定北军列队整肃,容落云见状,眼尾轻轻一飞,不凡宫弟子便心领神会,汇聚起来跟随在定北军后方。霍临风和容落云翻身上马,两人在最前面,身后是段怀恪、陆准和刁玉良。一行人填满长街,浩浩荡荡的,如不可抵挡的浪潮般涌去。约莫五里地后,队伍拐上另一条街,此乃通往丞相府的必经之路。“吁!”霍临风勒缰停下,微微瞠目望着前方,不远处,近百名百姓被绑着挤在一起,好似一面人墙。而百姓身后,逾千江湖人士排列着,刀枪剑戟各不相同,既有年轻人,亦有耄耋老者。容落云眼眸微眯,粗粗一扫,偏头问:“大哥,那边穿锦缎白袍的,是不是南羽真人?”段怀恪说:“是他,也难为陈若吟能网罗到这些人。”看来是相识的,霍临风问:“南羽真人,是道士还是武林高手?你们与他打过交道?”容落云道:“他是师父的手下败将,之后苦练数年,心中一直不服。”目光流连在远处,“这些人物,十有八九曾与不凡宫有过节,其中不乏高手。”霍临风心中有了计较,以无辜百姓作盾,武功再高也是下作。他招来田彻,没吭声,左手比划两下,田彻点点头,迅速地带一队兵掉头离开。这时,对面的人喊道:“堂堂的霍将军,还有不凡宫二宫主,怎的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