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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过夜。这一次,屠珍珍也不含蓄了,替他们安排的房间干脆就是紧挨着的。余白洗漱完了睡下去,才刚关了灯,果然有个人从隔壁摸过来,爬上她的床。“你干吗?”她明知故问,以为办事之前总还有一番俏皮话要讲。但那人却不回答,只是钻进被子里,拨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面颊,温柔地吻她。只一瞬,她便被他撩拨起来,展开身体。直到那吻带着越来越强烈的渴求,窒息了似的找着她,她回应着他,感受着他的动作,只觉这张床之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最后静下来,他们才听见海风吹过的声音,像是有一只正手拨弄着树林。世界还是存在的。其实,余白存心早睡,这时候根本还不困。唐宁也一样,只是在黑暗中抱着她,一条腿还压在她身上,像是搂了个大枕头。许久,没有人说话,直到他在她耳边轻轻唤了一声:“余白。”“嗯?”余白问。又静了静,才听到他开口:“马上就是我mama的生日了,你陪我去扫墓吧……”余白想说,当然好啊,却不知为什么被这句话弄得有些泪意,只是翻身埋进他怀中,抵着他的胸口轻轻点了点头。第72章马蹄莲这一年,唐宁母亲的生日正好碰上一个周六,他带着余白去了海湾墓园。两人一早开车出小区,先在附近的花店停了停,想要买束花带过去。季节已是暮春,正是一年中鲜切花品种最齐全的时候,店里光是白色黄色的也有好几种。余白不知道该怎么选,便问唐宁:“买哪种好?”“马蹄莲吧。”唐宁已经附身从花桶里抽出几支,叫店员用白色宽缎带扎起来,拿在手上细细长长的一束,不像寻常带去祭扫的黄白菊花那样热闹。车开到海湾,两人在墓园停车场泊了车,一路走进去。这天虽然是休息日,但清明早已经过了,里面几乎没有人,只听见远近鸟鸣的声音。前一天夜里才刚下过雨,此时放了晴,草木却还是湿润的,洗过似的,带着春天才有的葱茏的绿意。一直走到壁葬区,找到那一排,一整面墙上小小的那一格。如今墓园里已经不能点香烧纸,余白只拿出湿纸巾把那个格子擦了一遍,尤其是上面嵌着的那张椭圆形瓷像。瓷像中的人一头短发,眉目秀丽,笑容却是爽朗明快的那一种,看起来很见年轻,好像才二十几岁,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母亲。唐宁俯身放下手中的花束,解释了一句,又好像是在回忆:“刚进医院检查就已经是多处转移,才几个月就走了,什么都来不及准备,连照片都是用从前的。”余白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她回头,看见有个人朝这里走过来,手里也拿着一把白色马蹄莲。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嘉恒。唐宁自然也看见了,顿了顿,开口叫了声:“爸爸。”尽管已经见过唐嘉恒好几次了,但这的确是余白头一回听见唐宁这么叫,“爸爸”,而不是“唐律师”。她知道这一声是叫给他母亲听的,就好像在说他们俩很好,父慈子孝。唐嘉恒也好像也不习惯,怔了怔才点点头,走到他们面前,俯身放下手中的马蹄莲。两束花靠在一处,父子俩也在格子前面默默站了许久。余白在旁边静静等着,猜想他们大约都有许多话要跟瓷像中的女人讲。而女人看着他们笑,那张不会再衰老的脸上,还是多年前爽朗明快的表情。一直到要走的时候,唐嘉恒才抬腕看了看手表,终于开口道:“也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唐宁不语,目光望向别处。余白悄悄摇了摇他的手,他这才点了头,大约还是做给母亲看的。出了墓园,三人走到停车场,这才发现唐嘉恒不是自己开车来的,有个司机侯在那里。两辆车一前一后,去了附近一个古镇旅游区。应该是唐嘉恒打了电话过去,下了车已经有人侯在门口,把他们带进区内的一家酒店,一直送到餐厅包厢里,就连菜色也都安排好了。三个人才刚坐下,酒店总经理又带着餐饮总监过来握手,与唐嘉恒好一通寒暄。唐宁也应了几句,早看出端倪,等他们走后,便问:“这地方是乐欧开发的吧?”唐嘉恒点头,淡淡道:“不过,乐欧独立董事的位子我已经辞了。”“怎么辞了啊?”唐宁问。“主要是因为至呈,精力搭不够。还有,所里一个高级合伙人做了乐欧的法律顾问,我这个独董再做下去也不合规了。”唐嘉恒简单回答。“这不是损失大了嘛?”唐宁又问,带着些调侃的语气。唐嘉恒但笑不答,斟了茶,拿起筷子,却也没见真的吃什么,只是换了话题,对唐宁道:“你最近做的几件案子,我都听说了。”“您这又是从哪儿听说的呀?”唐宁笑问。余白算了算,这句话她已经是第三次听见了,或者说每次唐嘉恒问起什么来,唐宁都会这样反问。而唐嘉恒还是淡淡回答:“网上不是都有么?”这下轮到唐宁不语。余白想起上一次在唐教授家的书房里,唐嘉恒就提醒过他们选案子要小心,不要忘记他师父的教训,但唐宁显然没有听进去。不过,这一次,唐嘉恒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一一历数起来:“一件死刑复核,‘不核准’改判无期。一件走私毒品罪,一审有期徒刑十五年,二审改判无罪。还有一件故意杀人,也奔着正当防卫检察院不诉的结果去了,做得不错啊。”唐宁看着父亲,还是没说话,像是不清楚这背后的路数,只等着听下文。“到至呈来吧,”唐嘉恒也看着他,终于开口,“刑事诉讼部高级合伙人,怎么样?”唐宁听见,却是笑了:“我早说过了,我不能在您手下工作。”“不是在我手下,”唐嘉恒纠正,“你要是回至呈,我们就是合伙人了。”“我不想当您的合伙人。”唐宁拒绝。“为什么?”唐嘉恒要一个理由。“我们合不来。”唐宁还是笑着,答得并不认真。唐嘉恒也笑,反问:“至呈两千多个律师,几百个合伙人,怎么可能都合得来呢?”唐宁却道:“这话我不是作为律师说的,而是作为儿子。如果只是从律师的角度讲,那就是我想做的案子您不喜欢,您喜欢的我又不想做。”“作为一个律师,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呢?”唐嘉恒又反问,“你判断想不想做的依据又到底是什么呢?”余白一听,就想起自己曾经总结出来的那条选案逻辑:唐宁这人想要做的案子,就是那种到网上一说,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