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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纹丝不动,再看仪表台上的时钟,那几个数字也好像根本不会变似的。他们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通知了唐嘉恒,唐律师很快也到了,唐宁却还没出来。余白干脆从车上下来,站在上街沿。这样只要里面一有动静,她就能听见。而在铁门的另一边,唐宁正跟着陈锐往外走。陈锐一边走一边玩笑,说:“我让王清歌给你去天通观求了个去晦气大礼包,里面一共三样东西,今晚回家记得跨火盆,柚子叶煮水洗澡,檀木尺打手心,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再进来了。”唐宁当然要回嘴,但就在铁门打开的那一瞬,他看到余白下了车站在路边,翘首以待的样子,肚子明显又大了一圈,人却是rou眼可见的瘦下去。“你等等……”他叫住陈锐,差一点发不出声音。“又怎么了啊?”陈锐手里拿着一堆东西,有些不耐烦,转身才看见他正低头抹去眼泪。“行了,在里面都没见你哭。”陈锐有些尴尬,不知道是该哄他还是催他。第160章有人抱着西瓜等在那里两人同案,应该是一起释放的。但余白先看到的却是胡雨桐,小朋友刚从铁门里出来就被等在外面的母亲抱住了。胡雨桐也看到了余白,被老妈搂着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带着一脸如释重负的笑,朝她点头打了个招呼,这才随着母亲走向停在街边的一辆轿车。驾驶员位子上大概是他的父亲,后排好像还坐着一个人。天快黑了,下着雨,余白没看清。不过一会儿功夫,铁门那边又有动静,唐嘉恒在她身边说了一句:“出来了。”余白闻声朝那里看过去,只见陈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唐宁。分别整整四个星期,来这里接人之前,她早就做过无数心理建设,会看到他狼狈消沉的样子,被现实毒打,坐了监,还剃了头。但此刻所见分明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唐宁,只是瘦了一些,脸上的轮廓更加深刻而清晰,神情中甚至有一种叫她陌生的沉静。哪怕是在这暗淡的傍晚,她还是能看到他眼睛里的光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叫她怦然心动。但话又说回来了,头也是真的剃了,短到不能再短的板寸,换身青布长衫就可以出家的那一种。做刑辩的都知道,看守所里每周由管教来剃一次头,刮一次胡子,除了里面关押的已决犯,其他在押人员并非强制。比如胡雨桐,就还是进去之前的发型,只有他头上出角。余白无语,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离得远的时候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等到人走近了,却又下意识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红丝。那一刻,她就想抱紧他,但三十六周的肚子隔着,不大好下手。倒是唐嘉恒一把揽过儿子的肩膀,短暂的拥抱,父子两人都没说话。直到最后,父亲松开手,在儿子肩上拍了两下,说:“回去之后休息几天,好好照顾余白。”唐宁点头,一直都抓着余白的手。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唐嘉恒已对陈锐道:“你跟着我的车走,我们路上正好聊两句。”陈锐本来是搭余白的车来的,但老板的要求他肯定得答应,当即坐上唐律师的跑车走了。余白赭颜,不知道这是真的有事情要谈,还是存心给他们腾地方,又或者两者皆有。“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啊?”她没话找话。“里面要签字,领个人物品,门口武警还得再查一遍……”唐宁解释,难得一见的正正经经。“发你路费没有?”余白又开玩笑,心想要是按照每公里两毛五的标准,正好能买一张回家的地铁票,规则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但唐宁仍旧没有接招,只是抢在她前面绕到驾驶员座位那一边,对她说:“我来开车吧。”“你行吗?”余白笑问。他已经拉开车门坐好了,说:“我就进去四个礼拜,又不是四年。”“看上去挺像关了四年的……”她总算找回一点互相抬杠的感觉,坐到副驾驶位子上,伸手摸了摸他短到极致的板寸,头型倒是不错,就是有点扎手。而他捉住她的手,把她拉近,带入怀中。“我回来了。”他在她耳边道。“嗯……”她一下子泪涌。“余白,”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回来了。”只是这几个字,就让她难以自禁。她抬头吻了他,而他给她更火热的回应,直到呼吸交融在一起,两个人都尝到口中咸涩的味道,才忍不住停下来大笑。也许,这就像她曾经对他说过的,电影里最好的情色场景总得有几年几十年的故事铺垫到那里,每一次对视,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意思的,所有的等待,思念,快乐,难过,都在其中了。从远郊到市区,余白已经在副驾驶位子上睡着了。直到车开进小区地库,她还是没醒,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放了心。唐宁看着她睡,陪她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把她叫醒。“到家了。”他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余白施施然睁开眼,看到他的笑脸,挺美好的画面。但下一秒便是胃里响雷,肚子波涛滚滚。唐宁大笑,她差点跟他打起来,但很快又尽弃前嫌,一同回到家中。陈锐送的去晦气大礼包忘在车里没拿上来,柚子叶煮水什么的迷信活动自然也就罢了。她只是轰他去洗澡,把他换下来的那套衣服扔了,而后叫了外卖,吃了饱饱的一顿。她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唐宁一直在旁边陪着她,帮她擦干身体,吹干头发。她涂按摩油的时候,他仍旧站在那里看着,一言不发。“是不是很奇怪?”她笑问,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孕晚期的肚子有种挣脱地形引力的荒诞感。唐宁还是没说话,只是拉她站到体脂秤上。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白色数字显示在镜面上,和三十二周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进去的这段时间,她的的体重一斤都没长。他跟她一起看着那一串数字,而后从她身后抱住她,埋头在她肩上。余白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说:“不是挺好的吗?本来肯定要超标了。”但唐宁还是没动地方,只是静静抱着她不放。余白靠到他怀中,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突然也有些动容。他没出来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撑得下去的,就好像那天在吴东元面前说的那样,哪怕批捕,补侦,起诉,一审,二审,再到申诉,全部都来上一遍,怎么样都可以。但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后怕,她一分钟也不想再等下去了。但既然人已经出来了,又何必再演苦情戏呢。想起看守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