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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说话,殿门咯吱一声开了,里头潘润长声道:“宣——覃王进殿。”覃王有些意外,愣了一瞬,忙起身大步进了殿门。皇帝半靠在龙塌上,身下垫了两个软垫,精神尚好,目光清明。“嚷什么?朕刚刚睡着,就听你在外头大喊大叫,什么事这么急?”“父皇!”覃王跪在龙塌跟前,双目含泪道:“儿臣实在忧心您的身体,如今看您一切无恙,儿臣这才算是放心了!”“朕好着呢,”皇帝微微笑道,“你们急什么?”覃王举袖掩面,肩膀微微颤动。璟晟帝道:“朕一切都好,只是还需修养,如今高炽来势汹汹,你们兄弟要团结一心,不可生了嫌隙。”“是!儿臣明白!”“文宣在河南拿到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伪造的,朕已令太子撤去他禁卫军骁骑都尉一职,所有信函都毁去,他带回的那些所谓证人,朕也命禁卫军全数杀掉。”皇帝一口气道。“父皇!”覃王面色激动。璟晟帝叹了一声,缓缓道:“这些事,往后谁都不要再提。大敌当前,恕之,你要与至渊同心协力,同仇敌忾,万万不可同室cao戈。”“是!父皇放心!”皇帝摆摆手,“你去吧,朕再睡一会儿。”覃王面上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父皇好生歇息,儿臣告退。”他走后一会儿,太子静静回到皇帝龙塌前。此时潘润手捧一个托盘过来跪下,托盘内是萧山和虎山两个大营的兵符。“兵符你收好了,朕既还在,他们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三日后你大婚之时,趁永昌侯和平宁侯进宫之际,让蔡英桓和崔瑾持兵符去萧山大营和虎山大营,把这两处的兵权拿到手中。”“是!”皇帝停了停,潘润赶紧递上茶盏,服侍他喝了一口,皇帝润了润唇,缓了缓,才又继续道:“收拾了高炽,等内外都稳定了,把恕之在朝堂上的势力都拔除了,你才能……”皇帝声音渐渐矮了下去,太子抬起头,跪着上前拉住父亲的衣袖,哭道:“父皇!”璟晟帝感觉精神又渐迷糊,挣扎着道:“朕这一病,实在耽误了太多事……萧山和虎山两个大营,只怕蔡英桓和文宣接管后,下头的人也是阳奉阴违,所以你记住了:第一,朕死的消息这几天绝不能透露,第二,闻家三郎四郎是你此时可用之人……闻家……是忠良贤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往后,不可学朕。”太子此时已是涕泪交流,语不成声,“儿臣知道了,父皇,您不会,不会的……”璟晟帝目色复杂,喘息一阵,断断续续道:“你母后她……那封缴书上说的那些事……朕左思右想……”太子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父皇!”皇帝嘴角露出一丝恍惚的微笑,尽力把涣散开的眼神对准面前的儿子,“至渊啊至渊,你还是太……也罢,是朕糊涂,给你留了这么多麻烦……朕……朕留了一道密旨给你,若是……若……”他话未说完,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太子哭倒到龙塌前。许久,殿门咯吱一声开了,寒风呼啸着刮了进来,太子猛然回头。“殿下,皇上该喝药了……”门口的内侍托着托盘道。太子平息片刻,“端上来吧,我喂父皇喝。”潘润到门口接过托盘,过来将药碗递给太子。太子背对着殿门,垂泪拿起药勺,一口一口把药喝下。闻若青陷入沉沉的梦境里。梦里有数不清的刀光剑影,旌旗甲戈,还有无数人马在眼前晃动不休,身周一阵阵的钝痛侵袭而来,最后好像有人用一双手,小心地揭开他背上的衣衫,轻柔地替他抹上止疼的药膏。他想转身抓住那人的手,身体一翻却抓了个空,扑通一声,从床上重重跌到了地上。江云应声进来,抓住他的双臂粗鲁地把他往床上拖,“睡得好好的,六爷怎么摔到地上了?”闻若青哑着嗓子问:“我这帐里什么时候有张床?”“五爷让给您弄的,说让您睡得舒服点。”“多事——我睡了多久?”江云抱怨道:“您都睡了两天了,天知道有多少人找您,都被我给拦了,傅寒闻竣他们都也瘫着,我一个大老爷们,照顾完这个还得照顾那个,不累死都烦死了。”闻若青笑道:“这不你受的伤最轻吗?章远呢?”“活蹦乱跳着呢,”江云道,“这会儿准去了凌风营的军帐里凑热闹。”闻若青愣了愣,起身穿衣服,“是吗?那我瞧瞧去。”他下了地,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稳了一会儿,才迈步往外走。江云在他身后喊,“您悠着点吧,背上中了两刀,肋下也被插了一枪,还好都没见骨。”闻若青摆摆手,已经撩开帐帘出去了。外头金阳刺目,他眯起眼,首先看向远处的元隆关城墙。城墙一如往昔,安静的伫立着,从内墙这边完全看不到两日前那场大战的痕迹。云峰营里静悄悄的,他走到凌风营的一个军帐前,才听到一阵嬉笑声从里面传来。里头章远正在讲拿手铳攻上郁洲城墙的事,大家很感兴趣地问东问西。看来经过关墙外的那场恶战,他的勇猛无畏大家有目共睹,已经基本没人再嫌弃他稍显单薄的身体和有些阴柔的举止了,挺好。闻若青在帐外咳了几声,里头立刻安静了,没一会儿章远撩帐出来。“六爷,您醒了?”“嗯,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回你的帐去,傅寒和闻竣受的伤很重,你多照看着点,江云一个人忙不过来。”章远有点愧疚地道:“是。”闻若青正要转身,想了想又道,“你想去凌风营就去吧。”章远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想先跟着六爷。”“那行。”闻若青也很干脆,扭头去了医帐。几个医帐里人满为患,因着大战后士兵阵亡不少,闻若丹令人把士兵重新整编过,空出来的营帐大部分都暂时做了医帐。闻若青进了医帐,陈深亲自拿了药瓶和绷带过来给他换药。“怎么搞的?又裂开了?不是跟你说睡觉时小心点吗?一睡就是两天,牛也没你睡得这么沉。”陈深毫不客气地说。闻若青笑着摸了摸下巴,一时愣了愣。下巴上冒出了胡茬,有些刺手,他如今摸着已经很不习惯了。幸好媳妇不在跟前,不然这副样子可不好看。他换完药,回营帐把自己打整干净弄清爽了,这才往中军大帐而去。闻若丹的样子很颓废,大战过后,很多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