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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你是何人?”铁姑娘那句“在下花无缺”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总算咽了回去,思索片刻后将大半实情相告:“我叫铁心兰,最近才来京城,不知怎么的招惹上了红鞋子教派的头目公孙兰,先前还接了她的天榜……今夜确实被骗去见到了她,不过毕竟过了宵禁,在下向来遵纪守法,就想着过几天再光明正大地把贼人逮回六扇门……偏偏要走的时候,这位金捕头喊着抓绣花大盗,不用心把真的贼人抓起来也就罢了,打不过我却要求我回衙门自证……我想着也是,总得解释一下么,否则要是明日平白多了份案底,也是冤枉啊!”“原来是这样……”冷血微微垂眸,又听了一番金九龄软弱苍白的辩解,没听信双方的一面之词,直截了当地吩咐身边人道:“将这女子暂且看管起来。”金九龄起初是安心的,退下之前又有些不甘,试探着询问:“四爷可是要亲自审问?她巧舌如簧,恐怕不会轻易认罪的。”“……又没罪,我认你个大头鬼。”少女小声嘟囔。耳力过人的冷血清咳一声,淡淡道:“我心中有数。倒是你……”他语气加重了几分,眉眼深沉:“还不快带受伤的兄弟们去医官救治?!”金九龄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多说什么,离去的步伐却不复先前的稳健有力,背过身时的怨愤更是快要遮掩不住——他已到而立之年,也可算作无情、铁手、追命、冷血这“四大名捕”的前辈。可出了京城,又有几人听说过他“天下第一名捕”这个名头?现在,连排行最末的冷血都能对他呼来喝去……真是笑话!捕快们渐渐散去。少女不知冷血有什么盘算,又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便乖顺地靠近了几步,轻声道:“我方才那些话确是真的,除了小部分无关之事有所隐瞒,半点儿没有撒谎的。”冷血斜睨了她一眼:“随我来。”心兰自然跟上了。少顷,发现他们走到了明显是个地牢的去处,不由苦了脸:“真要关着我的话也行,证实清白后不会留案底的吧?还有我是深夜偷溜出客栈的,我的朋友们都不晓得,会担心的……劳烦四爷吩咐人去一趟……”她话还没讲完,已进了地牢内部。冷血倏地停住脚步,蹙眉打断了紫衣少女絮絮叨叨的轻言细语:“我们没有怀疑你,别胡思乱想。”心兰并不好奇那个“我们”是谁,她只关心今晚还能不能睡了。捏了捏自己衣角,正要开口向对方确认: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呀?下一刻,冷血侧身让出一道敞开的牢门,以指腹推了推她的肩膀,沉声道:“进去。”“……”所以还是要关我。心兰抿着唇,慢吞吞挪了进去。还琢磨着自己那么听官府爸爸话的良民是不是可以再跟他套点近乎,谁料一转身,铁门已被冷血“哐”地关上,拔钥闭锁一气呵成。“……?”愣住。好歹他也该再说些什么吧?!约摸是察觉到少女难以置信的悲愤控诉,冷血掀眸朝她一笑,随后头也不回地抬脚走了。——有些人可能不是无情,但是真的冷血。铁姑娘一屁股坐到了矮床铺着的棉被上,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委屈和懊悔,忍不住扁着嘴腹诽道。这牢房建得很是牢固,四面铜墙铁壁,除了紧锁的大门,就只留了扇便是缩骨功也逃不出去的小窗,惨淡的月光照进来,一只小耗子爬到了角落里。心兰将两只脚缩到床上,抱着膝靠着墙,安安稳稳地坐好了。她安静了良久,隔壁却起了动静。有个低沉嘶哑的男声“啊啊啊”地叫唤,听起来像是在睡梦中也饱受痛苦,才会这样颤声哀嚎。一开始心兰没管,那人也就停了。又过了会儿又叫上了,这回仿佛是清醒些了,在说话,只是只字片语也听不清。犹豫了一会儿,心兰跳下床,敲了敲:“喂?”瞧地牢的森严戒备程度,关在此处的凶犯除了自己恐怕都是罪大恶极之徒。这些年她见的恶人不少,真正可怜人更是白骨都没人收殓,她自不会生出多余的怜悯之心。只是这大半夜的,隔壁要么死寂,要么突然嚎出声儿,实在教人瘆得慌,胆子小的人都得怀疑隔壁的不是个活人。隔壁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干瘪而阴恻恻的嗓音透过铁壁传过来,一字一顿极其缓慢,仿佛在确认着什么:“铁……心……兰?”少女微微蹙眉,并没有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疑惑道:“你认识我?你是什么人,怎么被关在六扇门的地牢里?”“你不认识老夫了……哈哈哈”隔壁传来了仿佛恶鬼发出的笑声,明晃晃的恶意:“贱人,老夫还撑着一口气,便是要看你们的下场!”他喊叫着咒骂,声音如撕裂一般:“怎么……花无缺不在你身边,他死了是不是?”他自言自语地低喃,越说越兴奋:“定然是的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只要邀月宫主卷土重来……他跟江小鱼俩兄弟又怎么活得长久!”这人疯疯癫癫语言又含糊不清,心兰耐着性子听了好几句,可算知道了他是谁——狗贼江琴,江玉郎的爹,害死江枫夫妇后改名叫了江别鹤,还曾混了个“江南大侠”的名头。之前被铁无双老前辈帮着关押起来,后来一起送到京城六扇门送审,她也就没再关心过后续,反正他便是没死也得老死在牢里。谁晓得确实是祸害遗千年,他听着简直气若游丝,拖着具残废身体不见天日,还一心想着仇人们。“呸……老东西,省着你那半口气,可别把自己给呛死了!我告诉你,花无缺跟江小鱼都好得很,我今日来这地牢也就是参观来了,顺便看看你什么时候死……你尽管吠,姑奶奶我伴着狗叫还睡得香一些!”她确实是有些被气到,头一次学着市井泼妇讲话,连刺带骂如此泼辣,抱着要将对方气死的心思。江别鹤又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他坚信自己的想象,只觉得所有的仇敌都已死无葬身之地……自己马上便能见到早逝的儿子了。“继续笑,笑大声些!本姑娘听得快要睡着了。”少女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躺回到了床上。她原本自然是不打算真睡的,但迷迷糊糊中,眼皮子确实开始上下打架,到了后来,江别鹤的哭笑咒骂不知何时起已消失了……人虽浅眠,潜意识警戒着,所以当察觉到一种被未知所窥视的感觉,少女立即惊醒。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天空还未泛起鱼肚白,从小窗透进来的还是一抹黯淡月光。更教人惊异的是:坚固的牢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