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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抬头,不带丝毫惊讶的情绪:“爱卿何罪之有?”“臣治家不严,德行有亏。”皇帝轻笑了一下:“如何治家不严,什么德行有亏?”邵震虞的心颤了一颤,极力镇静的坦白道:“臣……耽于女色,后又未将其处置妥当,以至于引发了这一场风波,致使朝堂之上因臣的内闱私事而争论不休,丢……丢了陛下的脸面。”皇帝看了他半晌,开口道:“你近前来。”他自邵震虞进门之后一直表现的相当平静,但是越平静就越让邵震虞心中忐忑,他不敢起身,直接膝行至御案前,听皇帝道:“朕与你有什么干系,你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如何会丢朕的脸?”邵震虞哑口无言,不敢再回话。皇帝脸上本就不明显的笑意骤然消失。他拿起手中的一封奏折,“啪”的一声甩到了邵震虞身前,沉沉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压抑的怒火:“你丢的不是朕的脸,是贵妃的脸面,是皇子的脸面!”缎面的折页翻倒,露出里面的文字——这是一封弹劾邵氏依仗贵妃和皇子仗势欺人的奏折,邵震虞浑身一震,闭上眼伏首道:“臣有罪。”皇帝难抑怒火,警告道:“朕可以拔擢任何人,当然可以贬斥任何人,如今朕愿意继续抬举你,是想使贵妃有所依仗,不是叫你得意忘形,反让她受你所累,这岂非本末倒置?”这句话说的有些重,邵震虞忍不住辩解道:“臣以往时刻不忘谨言慎行,实在是这次……”他的话被皇帝冷淡的眼神堵了回去。“你家里的事朕没工夫管,但你要犯就老老实实捂好了折在袖子里,居然能宣扬的人尽皆知——是嫌朕与贵妃脸上太光彩了?”邵震虞被妻女坑了个彻彻底底,偏偏辩无可辩,只能认罪。他紧紧闭了闭眼镜,睁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取出了属于他执掌中军的印符和受封超品国公的金册,高举在头顶之上:“臣自知才能不足以统领一军,愿将兵符归还,另请陛下除臣爵位,这、这是臣父亲的功绩,臣寡德无能……不配、不配玷污先辈遗泽……”这可能正是邵震虞的软肋之处,提到已逝的老英国公,他的泪意几乎忍不住涌上来,却担心皇帝认为他惺惺作态,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皇帝有心给他教训,便着人当真将他手上之物收了回来。金册离手时,即使邵震虞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也仍然忍不住攥了攥手。令符和金册收到了皇帝手中,他拿在手中看了两眼,低头见英国公双目赤红,马上就要吐血的样子,终于哼了一声,让人原样将之送还到了他面前。邵震虞愣住了。皇帝道:“怎么,不想要?”邵震虞自然想的不得了,但是他不敢:“臣是真心归还……”“还不至此。”皇帝淡漠道:“你犯了错,但是不足以将以往的功绩一笔勾销,令符暂且寄存,至于爵位,就免去英国公世袭罔替的特权,改为降等承袭,只盼你记住这次的事。”他的目光落着邵震虞身上:“这是个教训。”邵震虞的心终于重重的落在了肚子里,那一瞬间的如释重负简直难以言喻,他将东西拿在了手中,用力叩首道:“臣万死难报。”皇帝也不拖着,当着邵震虞的面便吩咐人通知内阁拟旨。接着便冷淡的微颌首:“你退下吧。”邵震虞本该告退,但是略有犹豫,低声道:“还有一事……这次臣的错,多谢陛下周全。”皇帝道:“这次是贵妃听说了你家中的事已经外传,猜到必定有一场风波,苦苦哀求朕帮着掩饰,朕也不忍她如此担忧,只是……若真的就这样轻易的消弭此事,就不知道你今后还会有什么荒唐事等着贵妃来求朕去周全……”所以这才没有告诉他,就是特地来敲打他的。邵震虞早就猜到是这么回事,一点也不例外,但是他没有想到是邵循在背后向皇帝求的请,因为长女见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曾经冒着干政失宠的风险向陛下哀求的样子。皇帝的语气慢慢缓和:“贵妃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不愿意居功于人前,但是她却说不敢忘父母生养之恩,邵卿,看在女儿的一片心意,你也该领情,不要再出这样的事让她为难才是。”邵震虞想到方才才与邵循擦肩而过,对方竟浑然不提此事,反倒表现的非常疏离,心中百感交集。事已至此,邵震虞便保证严于律己,也约束家人,说着他恭敬道:“臣请领陛下圣训。”“其实你心中如何不知该做什么,”皇帝摇了摇头:“只是,今后一定谨言慎行,万事顾及贵妃,以她为重。”这话一旦入耳,让邵震虞眼皮一跳,几乎忍不住想要抬头去看皇帝的表情,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令符和金册怎么揣进宫去,又怎么原封不动的带回来,虽然丢了万般重要的“世袭罔替”,邵震虞却心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原本卫国公和文远伯被皇帝借机削了兵权,他便知道皇帝的心思,怕是忍不了各家勋贵权势过大,想要出手压一压,自己这个英国公早晚也逃不了。这才识趣的将最重要的兵权和爵位双手奉上,任皇帝处置,本就做好了准备要断尾求生——他们家还有贵妃和皇子,这就是与别家截然不同的地方,最差的后果不过是皇帝真的全都拿走,也不会落得山穷水尽的地步,皇帝看在他识趣的份上,以后也定有补偿。但是实际上情况比他想得最差的一步好的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贵妃的面子上,兵权没有削,爵位大致保全,好歹、好歹没将父亲留下的遗产挥霍干净。他没有急着回家,去了五军都督府将该办的公务办完了,才慢吞吞的打道回府。圣旨已经下来了,邵震虞回到家里,邵琼果然回了娘家,躲在郑氏身后惶恐又不敢出言。郑氏从接旨的那一刻开始就攥着女儿的手一个劲儿的抖。邵揆还算镇定,并没有惊恐,只是道:“父亲所料不错,陛下降旨,用的是您主动请罪,谦恭让爵的名义,旁人也知道咱们圣眷犹在——这确实是好事。”邵震虞重重吐出一口气,拍了拍邵揆的肩膀:“这次……是为父的错,连累你了。”等邵揆继承这座府邸,就只能以侯爵的名义了。要说邵揆不心疼也不可能,但是这已经是很好了,接着他为难的看了郑氏一眼:“阿琼也……确实回来了。”邵震虞没有什么表情的转身向邵琼走去。邵琼看着父亲面无表情的脸,邵震虞很少用这样的表情面对他,不禁吓得躲在郑氏身后不敢出来。邵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