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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气,临死前连一句话也没留下。那几天,因为我们身子都被打坏了,所以没被拖出去批斗。可是,小钟的死对老县长打击很大,他总是不停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就像是祥林嫂一样,一个劲地埋怨自己,一个劲儿地给我讲小钟的故事。我见他的精神很差,怕他也会有什么意外,只得一刻不停地守在他身边。老县长没做傻事,可是,他从此性情大变。我们身体稍微好点,又被拖出去批斗,老县长再也不跟他们争斗了,他们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绝不敢有半点违背。我看在眼里,泪水盈眶:老县长这个宁折不弯的汉子,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怕我也会受折磨啊!后来我们被分开关押,直到全县万人誓师大会上才得以见面。造反派再次羞辱我和老县长,老县长对我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就背过身子趴在了我面前??????那次批斗会结束以后就没了老县长的消息,有人说他被押到省里去了,也有人说他被判了,有人说他被整死了,还有人说他自杀了。因为得不到我敬爱的领导的消息,我的精神也一度变得很差,就是那阵子,我在公安局门口示众被儿子看见了。我此时已经陷入一种特殊的情愫之中,我渴望,渴望得到属于自己的感情。无论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她是美丽的,她是纯洁的,她是高尚的,我都渴望拥有她!1977年,老县长突然就回来了,来到了青龙山,突然就站在我的门外。那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年来,没有老县长的一丁点消息,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最敬爱的老领导。我一直把老县长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依靠,精神的支柱,就算自己当上了局长也是如此;老县长虽然只比我大十几岁,可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长辈、我的父亲。没有了老县长父亲,我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这十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他的日子自己是多么的无助、多么的绝望啊!可是,他现在就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头花白的头发,一身崭新的干部装,满面红光,满脸微笑,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一层神圣的光圈。“赵县长!”我扑进老县长的怀里,让他满满地抱住我,然后放声大哭。那年我三十七岁,正当中年。老县长还是像以前一样呵呵地笑着:“小林、小林,几年没见咋的学会哭鼻子啦。”“几年?整整十年哪县长!”我放肆地哭着,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着您啦!”“哎、哎,我说林大局长,我不在这了吗,就在你面前杵着呢。”最后,还是老县长像哄孩子一样将我哄进屋子。进了屋,我给老县长端张凳子扶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就像是看着自己的父亲——那时候我亲大已经去世了。“干嘛这么瞅着我啊?”老县长语气温柔地问道。我突然发现,老县长虽然还是一口东北腔,但是,他的语调已经比以前缓和多了、温柔多了,当然也亲切多了。我脸颊红红的,犹豫了一下,说:“赵县长,在我心里,您——您一直就像是我的父亲。”这么多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窘迫地低着头,脸上直发烧。☆、第十章父与子——情到浓时第十章父与子——情到浓时“呵呵,我有哪么老吗?”老县长摸着自己的脸颊,显得非常高兴。他顿了一会儿,忽然转个话题问我:“一枫,林场的领导本来要陪我一起来看你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来吗?”“为什么?”我疑惑地问。老县长把脸凑到我面前,亲切地看着我说:“我跟他们说,我与你的感情就像是俩父子一样,我说不想让他们看见我们父子俩痛哭流涕的场面。呵呵,我就知道你小子会哭鼻子。”我无声地投入老县长父亲的怀抱,他也紧紧搂住他的儿子我。我们就那样拥抱着,讲述分手后的情形,老县长父亲静静地听着,偶尔在我头上轻轻敲一下,你小子就那么点出息,一直都离不开我。我没想到的是,当年老县长与我分开关押,是被押到市里去接受判决。万人誓师大会前判决就出来了,判了十五年,他怕我伤心,批斗的时候没告诉我。大会结束后他就被押到省监狱,这十年来他一直在省监狱服刑,直到1977年初才被放了出来,出来后随即平反,现在留在省里工作。十年的岁月改变了很多东西,包括老县长的家庭。因为家里困难,老县长在老家没娶媳妇,来我们县上以后,娶了个年轻的女中学生为妻,她给老县长生了个小子——我小虎弟弟。这个女人嫁给老县长时只有十六岁,老县长自己年纪大了点,难免有一点宠她。这个女人却不尊重老县长对她的一片情,她贪图享受、爱慕虚荣,整天就只知道吃喝玩乐、穿衣打扮,根本不怎么管孩子。老县长工作特别忙,但是,他总要在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关心关心儿子,所以,小虎自小就与爸爸关系更亲近。老县长被判刑不久,那个女人与他离了婚,后来投入了一个革委会头头的怀抱。小虎与mama关系本来就不好,现在更看不惯mama的行为,所以,与后爸关系处得也很差。可是,自己爸爸被关起来了,他心里苦闷却找不着人倾诉。到了上山下乡运动时,小虎一气之下就去了陕北农村。虽然家庭出身不好,但是他很争气,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上了大队民兵队长。一个黑五类孩子,在那个年代能有这样的出息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呀!可是,命运往往喜欢作弄人。1975年秋天,小虎弟弟插队的地方爆发山洪,他为了抢救国家财产,壮烈地牺牲了!“当时我不知道这个消息,那个女人没有告诉我,也许她是看我当时那样子,不想让我伤心吧?难得她还念着当年的一点情份儿。”老县长讲叙这一切的时候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我从他攥紧的双拳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悲痛。“我平反出来,家没了,儿子没了,那心情真是悲痛欲绝啊!可是,文革十年使得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党、我们的干部队伍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党和人民都需要我们擦干眼泪、挺起胸膛继续为人民工作啊!党和国家培养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又怎么能为了个人的得失而辜负了党和人民的殷切期望呢?”看着我的老县长父亲,我心里敬佩万分:他老人家的胸怀是多么的宽广啊!“父亲,您不回我们县工作吗?”这是我第一次称呼老县长为父亲,心里居然没有任何的为难,反而觉着很兴奋。老县长略有点不习惯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笑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