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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少年颔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他摸着黑燃起了火,两个人在重回寂静的甬道中加速了步伐。“再过两个拐弯,上坡,就是阿姆水缸下的隔板。”措仑仔细辨认周遭环境,机敏的触摸墙壁,然后肯定的说,“这里离出口不远了。”南平刚要回答,突然被身后的细微动静打断了。“你听到什么响动了么?”她不禁悄声问道。那声响好像就在近处,是独属于野兽的、粗重的喘息。措仑正面对着她背后。他蓦地僵住,眼睛里一闪而过讶异。南平转过了头。一对黑洞洞的眼睛,一张血淋淋的口,一副犬牙呲互的利齿。——方才探路的獒犬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原路兜了回来。西赛带着蒙面人站在甬道的尽头,脸色是大病未愈的惨白,高高的颧骨上一抹异样的红。她端着温柔做派,眼睛里却写满疯狂:“我说为什么狗会叫,原是有兔子在跑。羊胛骨果然从不会说谎,今日当真是吉日。”“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日后定会加倍好意奉还。”对方人手多,还带了狗,南平审时度势,开口服软,“你不是想做王后么?等出去之后,我把这位子给你就是了!”“日后?哪里有什么日后。那位子本就是我的!”言毕,西赛松了手里牵制恶犬的链条:“是时候了。乖,去咬死南平这个灾星,咬死他们!”流着腥臭涎水的野兽失去桎梏,化成一道黑影,兴奋的直扑过来!措仑顾不得与西赛打口舌仗,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墨。他拉满了手里的弓,一箭冲獒犬射了出去。然而獒犬体型庞大若rou山,动作却远比野山猪来得敏捷。武器擦身而过时它跳了开去,未伤分毫。一箭不中。啷当一声箭矢落地,却更激发了恶犬的兽性。它不怀好意踱起步,喉间嘶鸣,满是想撕碎猎物的心。穷途末路。这四个字几乎是跳到南平的脑子里,带着让人胆寒的恐惧。唰!就在南平思考对策的功夫,耳边响起丝帛寸寸裂开的声音。竟是措仑拔出刀来,斩断了他与南平之间相连的衣带。“你快跑。”措仑向前一步,用利落修长的身躯挡住南平,说得坚定,“我来殿后。”“不行!”南平不肯,“我不能留你自己在这里……”“跑!”措仑吼了出来,脖子上青筋暴起。相识以来,少年总是极快活、极和气的,从来没有大声对南平讲过一句话。而现下他把短刀塞进南平手中,使劲全身力气,猛地把她推了开去。力道之大,恨不得甩开她千万里。南平在踉跄中差点跌倒,撞在了拐弯的石壁上,浑身生疼。她依旧不肯退让一步:“我不……”措仑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南平,说得狠厉:“再不走我就杀了你!”他重新上了箭,竟矛头对准了她,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少年的眼神在一瞬间陌生起来,从未有过的凶狠,好像狼一般。*南平跑了起来。养尊处优了十六年,除开骑马,她一举一动都讲究规矩。贵女理当是纤纤作细步,步步生莲华。走得快些把裙子扬成惊涛骇浪,是小家碧玉的做派,登不得台面。而现下,她却撩起裙摆,拔步狂奔。身后有乒乓作响的打斗声和压抑的痛苦喘息,止不住的往耳朵里钻。南平的心被悔恨占据,泪水顺着腮流下来,连成了线,模糊了视线。她想回头看看,看看措仑是否安好。但那少年好像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回头,不要回头。”就好像那个温柔的夜里,他在湖边絮絮叨叨对南平讲着初代瓒多舍身取义的故事。末了赞叹的以一句话结尾:“他是个真汉子。有一天我也要像他一样,用性命保护最珍贵的人。”他若舍身取义,她自然不能辜负这份恩情。于是南平胡乱抹了把泪,只管向前跑着。跑到气短无力,嘴里鼻间俱是火辣辣灼烧。措仑说的没错。拐过两个弯,上了坡,果真是一处挡板。许是西赛一行人下来时,挪开了水缸没有来得及归位,南平喘着粗气用力一推,那活板便打了开。生的希望随着火光倾泻下来,照亮了洞口。南平咬牙爬了上去,茫茫然立在阿姆房中。这间屋子许久没有人居住,地毯上满是灰尘,每走一步都呛鼻。而透过大敞的毡帘,是奔走的人流、嘶吼的守卫和兵械短兵相接的声响。宫中已经大乱,处处火光。第24章“背叛我的人,都得死”……西多吉的队伍强攻王城不破,后继无力,于是使出了阴招。射出的箭被捆上火绳,雨点般的往墙里投。雪域才熬过漫长的冬季,为了马匹进食,宫内墙边的库房里囤积不少干燥的稞草堆。虽然大部分箭矢都被击落,却也有少量落了进来。干柴遇烈火,愈燃愈旺,腾起滚滚浓烟,转瞬便连成攒动的火海。南平不敢停顿,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努力找寻出路。瓒多不拘束后宫随意走动,因此她虽然在宫中只住了不长的时日,大概的方向感还是有的。一片奔去救火的混乱中,没人在意一个满脸是灰土的少女正踽踽独行。阿姆的屋子在下人居住区的把角,不远处能听到马匹嘶鸣。而顺着马场往东去,便是王后寝宫。及到近处时,少女震惊了——马场竟也被烈火包围,燃了起来。诚然此处也存积了粮草,但离宫墙还有些距离,箭雨是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这里的。不过南平心里有事,顾不得多想,便加快了步伐。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见着了熟悉的院落矮墙。东齐护卫有的去救火,有的去抗敌,还有的落了跑。剩下几个手持兵械,护着瑟瑟发抖的女人们,暂时还没出太大的乱子。只是眼看远处火势汹涌,一众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还没有找到殿下吗?”还未进院,玉儿仓皇的声音已经传了来,“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能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方才瓒多派人来寻,都没找到。”阿朵急的满脸是泪,四处张望,恨不得从空气里平白揪出一个南平来。南平终于见到熟悉的身影,长舒了口气,隔着攒动的人头喊出声:“我在这!”正不知所措的侍女们瞥见她,俱是一愣。然后急奔过来,中途还被裙衫绊了个跟头,声嘶力竭叫道:“殿下!”这一声石破天惊的“殿下”,给群龙无首的众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