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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直泻,铺在带着祥云刻纹的青石地面上,便似那满池的莲花簌簌开到了地面。萧见深对上了身下人的面孔。这张属于男人的面孔比花秾丽,叫世间的花也蔫头耷脑;比月皎洁,叫天上的月也黯然失色。这是属于傅听欢的脸。萧见深觉得自己应该惊异,但他完全没有惊异。他甚至十分自然地凑下去,在对方耳边笑言道:“听欢之容,果然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傅听欢没有说话,但在夜色里,他一双比天上明月还要明亮的眼眸转过来,那眼眸中盛了满池的凌凌水波,一眨眼就是千般流光,万种情纹。萧见深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他一低首,亲吻便落在对方眼睑上。绮红的梦境包围着萧见深,而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萧声则始终贯穿着这整个梦境。他在这样的深不见底的地方巡游着,无从挣扎,不能挣扎,只牢牢地拦住和自己在一起的人,看他因自己的*而欢愉,而痛苦,而无法自制的沉沦于此。他在这样的绮景中发泄出身与心最深的*。继而他骤然清醒了。萧见深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早已寒暑不侵的他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出了整整一身的汗。他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正在寝宫之中休息,而现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正是他平常醒来的时间。但他没能完全回过神来,从皮肤里沁出的汗已经被贴身的衣服所吸收,而这些衣服现在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难受。萧见深还沉浸在心中的不可置信与荒诞里。这样的荒诞让他感觉自己足有一半的灵魂被遗落在了梦境之中。或者眼前也是另一个新的梦境?一个比较正常的梦套着另一个比较不正常的梦,相互叠加地试图让他接受那种——他不自觉摇了一下头,接着停了一小会,然后又摇了一下头。他的手指摸上脖颈,还带着热气的汗水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指弄湿;他又默默地感觉了一下锦被之下的身体,然后神态也变得如同岩石那样僵硬而沉默。但如果只是这样,一切都能够悄无声息的过去。萧见深总会明白现在是现实而非虚幻,他只需要一点反应的时间。然而也正在这个时候,一道衣服穿得妥妥当当的人影转过了隔断,闲庭信步似地从里边来到外边,口中随意说:“你醒了?每天都这么早就起身准备上朝,难道就没有哪一个雨雪天懒得出去——”傅听欢的声音忽然中断了。习武之人的五感向来灵敏,傅听欢的五感只会更为灵敏。他有些不太确定、有些迟疑地在还带着一点夜晚寒凉的空气中嗅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目光从萧见深脸上,滑到他正抓着的被子上;又一忽儿从那织山绣水的被子上再转到萧见深脸上。他的目光开始紧紧地盯着萧见深,眼睛在夜里就像是北极星一样明亮。然后这样的明亮妆点了他整张脸,他的唇角开始向上挑起,挑出了一个非常愉快而开朗的弧度。他看起来想笑,还想要开心地大笑。萧见深觉得自己就如同冰雕一样冷静。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了。但他被掩盖在被子下的身躯刚刚一动,傅听欢就以更为迅疾地速度来到床边,并趁着萧见深一只手抓着被子不肯松开而把人给直接压在了床上!萧见深:“………………”隔着一床被子,两人已经身体交叠。这时的傅听欢已能十分清晰地嗅到了他所有想要嗅到的味道,他将自己的额埋在萧见深的脖颈之中,闷闷地笑出了声来。间断而温热的气流喷洒在萧见深的皮肤上,让他再一次感觉到战栗蹿过身体的不自在。这样的不自在让他已如同岩石一样的面孔都有点龟裂,皱着眉头刚说了一句“起来”,唇就被傅听欢给直接堵住了。这是和梦里一样的感觉。但又并不完全相似的。它更为湿漉,更为炙热,更为的……能够让萧见深听见,属于对方的呼吸与心跳。傅听欢和萧见深亲吻。他的唇舌缠绕在一起,并不激烈,也不疯狂,就那样像两个刚刚结识了彼此的动物一样,克制而又好奇的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在这样的碰触中,傅听欢还能按着萧见深的唇角,将要说的话从自己的喉咙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哺喂到另一人的嘴中。他在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可爱之人——”他笑起来:“见深,你简直让人怀疑,男子究竟该是怎么样的——”然后一个念头就自然而然地从心间升起并被脑海捕捉。似萧见深者,若能辗转求欢,也不知何等*蚀骨?似萧见深者,哪怕被其辗转求欢,只怕也——叫人无从抗拒?萧见深的舌头已被一只猫叼走了。他看着傅听欢,默了又默,就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讲话而傅听欢也准备听他讲话的时候,倏忽一道掌风在两人间卷起!傅听欢骤然吃了一惊,身形刚动,正要闪躲,脑海中却灵光一现,生生止住了自己离开的动作!但这时已经迟了,一股柔和的力道顺势将傅听欢推开,继而“砰”地一声响起,傅听欢定睛看去,只见榻上人去被空,窗外月影幽幽,天还暗着——而萧见深裹着被子直接跳窗跑了!xxxxxx京师,一间奢华之住处,此间主人正在廊下逗鸟。曾易容成皇帝模样,出现在萧见深面前的刺客正站于此人身前。他报告着自萧见深东宫中出来的那十四个男宠的结局:“已全部处理完毕。”“无用者便该如此。”逗鸟之人口吻平淡道。他放下手中鸟食,负手在廊下慢慢散步,“太子妃自与太子大婚之后便足不出户,别说百官命妇,就是东宫中人有也一大批不曾与太子妃蒙面。但那十四人却已知悉一切。虽生前不能传出消息,死后倒算立了一功。”“太子妃非孙氏女,乃是书生薛茂卿。”顿了顿,复又道,“乃是危楼楼主傅听欢。”这竟是当日写信与龙王梁安,叫破傅听欢身份,险让傅听欢丧身琼楼之中的人!“只怕这楼主另有目的。”刺客面色凝重。“这不重要。人皆有目的。”该人心平气和,“但傅楼主倒给谦心你指了一条明路。”方谦心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