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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张病床靠着墙边摆放,陆崇就躺在其中一张上。陆崇盖着被子,露出半个胸膛,一无所知地昏睡着,喉咙上插着气管插管,连接着一台呼吸机,胸口一起一伏着,却看不出到底是他自己在呼吸,还是被动呼吸。骆文承慢慢走近,陆崇头发已经被剃掉,露出青紫肿胀的头部,上面甚至有两道S形的切口,切口边缘被黑色的线用力勒紧缝合着,头皮像鼓起的皮球,切口中间甚至还插着一根管子,从头颅里引出深红色的液体。骆文承伸手轻轻摸了摸,明明应该是坚硬的头颅,摸上去却烫烫的,又有点软软的。“这里……”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头可以弄成这个样子。“因为颅高压,取掉了两片颅骨。”王医生站在门口没有跟进来,“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最好快一点,我就在外面等你。”对于让骆文承进来,王医生其实是最乐见其成的人,因为他是医生,他手里经历过无数病人,知道陆崇的情况有多严重,也知道全国那么多大小医院,每天急诊和ICU里会死掉多少像陆崇这样的病人,甚至其中绝大部分的病情比陆崇更轻,但都没有熬下来。奇迹?那不过是美好的愿望,和暂时安抚外面的人的借口罢了。所以哪怕是念咒也好,巫术也好,只要能救人,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来吧。骆文承拿出那支针筒,扎进陆崇的输液管内,将淡蓝色液体缓缓推了进去,眼看着那些蓝色成分沿着手背的针管流入到陆崇的血管中,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陆崇说:“你说你,家大业大有什么用?我连见你一面都难,连想要救你,都差点进不来。”他看着陆崇的样子,他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应该是优雅尊贵的,现在却人事不省地躺在这里,身上插满了管子,对一切都那么无能为力。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好了。他低头握住陆崇的手,有许多话想要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说的,似乎在过往都已经说完了,他此刻心情分外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过分。他最后说:“陆崇,我祝福你,你会等到你要等的那个人的,你会幸福的。”他感到手底下有一根手指动弹了一下,然而陆崇依旧如之前那般睡着,毫无动静。骆文承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放开他的手,十分干脆地走出病房,王医生意外:“这么快?”“一天到三天之内,他就会醒过来。”骆文承说完走出去打开了电子大门,外面几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与周一山对峙的人换成了那个凌宿,随着他开门,所有目光都朝他直射过来。凌宿的目光尤其尖锐。他面不改色地走出去,反手带上了大门。周一山看到他走过来:“好了?”一道人影比他更快,揪着骆文承的衣领就要把他往后门大门上摁。然而他以为绝对躲不开的人却后退一步,先一步抓住了他,反手就把他往门上甩。骆文承这一招脱胎于过肩摔,速度极快,借力打力,凌宿猝不及防之下还真被甩了一把,身体重重砸上电子大门,发出巨响,甚至引发了警报,他反应也快,立即反击,但下一刻骆文承一脚狠狠踹中了他的小腹。这一脚实在狠极了,坚硬的鞋尖不比锐器差,凌宿哼了一声又一次撞在门上然后跪了下去,紧接着腰间一凉,他头发被拽了起来,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他两眼之间。尖锐的警报声中,骆文承微微弯着腰,一手揪着凌宿的头发,一手握着从他腰间夺来的枪抵住他的脑袋,冷漠至极地开口:“除了动手就是动手,没人告诉你这样很不礼貌吗?”边上一圈人都惊了,凌宿输了?那个做事情喜欢靠拳头,桀骜不驯的凌宿一个照面就被制服了?还是被一个比他瘦弱得多,看起来毫无威胁性的人?骆文承突然松开凌宿,用枪指着他后退了几步,从阴影里退到了窗户外阳光照射之处。他偏爱穿风衣,今天也不例外,剪裁优良的风衣将他衬托得极为修长笔挺,端着枪的手笔直前举,阳光把他的头发照耀得发光,把他苍白的脸照得半明半灭。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不带一丝人气,和跪在那里的凌宿相比,气场远较之强大,令人心生震慑。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下一刻他就会扣下扳机,有人隐隐地动作起来。僵持中,王医生从里头跑过来,隔着大门喊:“你们是不是疯了,在这里打架!”他在里头cao作着,警报声很快解除,与此同时,骆文承手指一绕,将枪打了个旋收到掌心,拆掉弹匣,子弹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然后他把这把金色的手枪扔还给凌宿。枪在地上滑行一段距离,恰恰停在凌宿面前,他脸上简直五颜六色变着来,极为精彩。骆文承走向电梯,按下按键,对周一山说:“我先走了。”周一山噗嗤一笑,拍了拍手,对凌宿说:“成天到处发疯,这下踢到铁板了吧,真以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呢!”一边跟上了迈进电梯的骆文承的脚步,“来来,我送你下去。”门一关上,骆文承就往墙上靠去,脸色苍白。周一山乐不可支:“你行啊,出其不意一击即退,最妙的是空手夺枪,这逼装得叫一个溜。”他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骆文承那几步后退,其实凌宿已经要还手了,那个时候,倒霉的就是骆文承了。毕竟实力和体力差距摆在那里。要不是凌宿太轻敌,一开始骆文承就不会得手。骆文承按了按不太舒服的心脏,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开枪吗?”周一山一愣。骆文承随即道:“开玩笑的,他惹我在先,我让他丢脸,很公平。”骆文承看向一旁的镜子,镜子里自己那张脸波澜不惊,双眼深不见底。他知道,刚才如果不是王医生喊那一嗓子,他真的会开枪。他开始慢慢地回想,发现自从醒过来,他好像就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哪怕是被告知见陆崇会很困难,他也并不多么着急,哪怕是看到陆崇躺在那里的情形,他也没有感觉到太大冲击,甚至没有一丝心疼。成功把那修复剂注射进去时,他也仅仅是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目标,一个执念,而不是喜悦之类的情绪。所以最后离开的时候,他自然也不会感到痛苦不舍。他闭上眼,抚上心口,他的爱,已经消失了。恐怕此刻陆崇带着他心中的那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感到丝毫心痛难过,而只会报之以冷漠的视线。他又回想起刘伟志对他的冷漠态度,他是真的毫不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