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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巨大的缝。沈惊晚哭成泪人,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担惊受怕,与心里无处发泄的愁怨痛哭,全都哭了个干净。她终于彻底放声,紧紧拽着谢彦辞,哭的人听得心里发酸。沈延远站在树前,仰头看着茂密的树冠,喉结耸动。顾卿柔站在他身后,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伸手戳了戳他,递出一张帕子。这场战争,迫使他们每个人都迅速成长起来,那一点点的天真,都被剔的一干二净。包括从前吊儿郎当的沈延远。她想起祁南第一场战争的时候,他还会破口大骂。“他娘的,老子没被炸死。”顾卿柔躲他身边,就觉得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明明身边刀剑无眼,他却笑骂从汝,仿佛战场上的厮杀不过只是一场游戏般轻松,甚至能让她感觉到心安。可是今天,光灭了。放眼望去,月不明,星很稀,三三两两零落于万里黑夜中。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燕君安的死,没有叫谁好过,究竟为什么,谁也不知道。好像是曾经的一个朋友,突然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走到黑。然后用最仓皇的方式,草草结束余生。似乎在这样,无声的朝他们宣告自己的决心与对这个世界最微弱的抗衡。明明他可以选择做一个磊落的君子,他却偏要与之背道而行。也许,他终于守住了在沈惊晚心里的一点位置。在旁人眼中无比惨烈的结局,在他眼里,大抵是成全。成全了自己,也叫所有人永远记住了这样的一个人。-归途中,他们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挑着担子举家搬迁的佃户,推着板车,上面有一具具尸体的商贩,或者紧紧抓着父母双手,满眼恐惧的孩童。这早就成了稀松平常的景象,没人觉得惊奇。沈惊晚坐在马上,拽着缰绳,从他们身边路过。举着旌旗的士兵打马而过。他们知道,战争结束了。不用再走了,不用流离失所,抢夺最后一点的树皮与*遮蔽所。都结束了。丢下担子的他们欢呼庆贺,推着板车的人相拥而泣。沈惊晚两眼失神,从道路两旁拥挤的人群路过。谢彦辞陪在她身边,时不时的看她,注意她的情绪。顾卿柔与沈延远并行。这场回京之旅,他们甚至没有多加休息,归途的路变得格外的短。都想早日团聚,见到自己的亲人,又或者,只想离京都近一点。让疲惫不堪的灵魂安宁。燕君安被埋在了青山脚下,依山傍水,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他的尸体入葬时,沈惊晚没有让士兵帮忙。白衣胜雪的燕君安被人放入黑漆漆的棺椁中,合盖前,沈惊晚最后记住了他的脸。很安静的闭着,根本不像死去的模样,被她刺中的脖颈已经结了血痂,他嘴角微扬,浅笑着,一如当年看她时的温和笑意。他被放入提前挖好的坑中,沈惊晚半跪于他的坟前,仔细叠着他的铠甲,护膊,披挂。石碑很简单,方方正正,写的是:安氏佳城。她想,也许燕君安更喜欢这样,而不是:夫子燕君安大人之灵。他也应当更想以安卫洲的身份,真实的活一次。周围将士放好棺椁就走了,只留下沈延远他们几人还在这里。纸钱噼啪烧着,一身铠甲被放进棺椁盖上,用以陪葬。她双手捧着黄土,一抔一抔撒进去,看着渐渐被黄土掩埋的棺椁。她忽然哭的难以自抑,满手的泥捂住双眸,也不知究竟是停不住眼泪,还是泥沙迷了眼,她将头抵在石碑上,整个人缩成一小团。万里无云,除了潺潺水声,便只能听到她些微的啜泣声。顾卿柔想要上前,却被沈延远一把拉住,微微摇了摇头,他们三人退后,给了沈惊晚短暂的寂静。直到最后一抔土盖上,天已经黑了,沈惊晚的指缝中全是泥沙,卡在里面,指尖渗血,鲜红的血珠朝外涌。她终于停止了哭泣,对着燕君安的坟前拜了三拜。蝉鸣长嘶,回首长吁。这个年轻温润的男人,静静的躺在了山清水秀的祁南,永远长眠于地底。他用最后的生命,开了最绮丽的一朵花。谁也不会再忘记他。他得逞了。他不敢奢求渴望的,而今都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沈惊晚将手压在微微隆起的坟堆前,静静等着纸钱烧尽。她将腰上的平安符摘下,挂在燕君安坟前的引魂幡上。她说:“燕君安,愿君安。”60.第60章听谁说?陆拾-期待秋天第一片叶落的时候,他们等到了。漫天的黄叶,从老枝上摇摇欲坠,被风一刮,如同纷飞的蝴蝶。金黄色的叶子盖在宽阔的道路上,好像披了厚厚的被衾。陶昀被扶上新帝的位子,顾将军获封护国大将军,举国欢庆。谢彦辞拒绝了陶昀的好意,袭爵安陵候,获黄金千万,绫罗绸缎不计其数,仆从千余人,封地不等。顾卿柔获封尚宫,上统二十四司。其*余人皆大小获封。陶昀想给沈惊晚一个女侍中的官职,亦被其婉拒,三番两次婉拒,陶昀便知她意不在此。故投其所好,送了不少典藏古卷,皆是难找的兵甲改良之古卷,沈惊晚叩谢伏拜。长街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家家户户提前张灯结彩,用浆糊糊上剪纸,欢乐的如同年关时。捱过一次乱世,便知国泰民安不易。寻常东西市大着嗓子的商贩们,说起话都温和不少,逼不得已的时候才扬起菜刀,叉腰怒骂,可是,总觉得不像以前放得开手脚。没有唾沫横飞的场面。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