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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一把按住她的肩,“人有宝刀,不能一直把它放在匣子里,人有才干呢,也不能一直憋着。再说你说得很对,眼下的情势实在是太他妈的复杂了,爷真的是头疼。你就行行好,帮我把眼下这几桩事给办了,成不成?”姜雍容哭笑不得:“陛下,那几桩大事无一件不是要举倾国之力,妾身何德何能,如何办得到?”“那我就不知道了。”风长天道,“反正我就觉得你能办到。”姜雍容:“……”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有这么大的信心?你说出来行吗?我一定改。一时小丰子传了午膳来,风长天风卷残云地吃了,命宣众大臣进来。姜雍容在屏风后看着他这吃饭的速度,心想那几位大臣估计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午饭了。能进入御书房议事的大臣皆是手握重权的大佬,或是与议事相关的高官。姜雍容从屏风的隔缝里看到了户部和刑部两位尚书,就知道张有德的案子乃是今天议事的重头。然后她看到了父亲。姜原面目俊美,虽然已经是近五十的年纪,依然是面如冠玉,留着三缕长髯,潇洒飘逸,望之如神仙中人。因是上朝,他没有穿亲王蟒服,而是穿正一品的紫袍,上绣麒麟,麒麟眼睛上嵌得是墨玉,几可乱真。据鲁嬷嬷说,她小时候曾经闹过一个笑话,大家问她将来要嫁给谁,她说要嫁给父亲。虽然后来知道了正确答案是“皇帝陛下”,但依然不妨碍父亲在她心中成为世上最好的男人。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还是在三年前。父亲几乎和那时没有任何分别,目光淡淡地朝屏风后扫了扫。姜雍容几乎要疑心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她就藏在屏风后。“你父亲的眼睛可真厉害,宫里没有一件事能瞒得过他。”先帝曾经这样说过,“姜雍容,你嫁到朕的身边,就是为了替你父亲盯住朕吧?”“……爷是打算议完了政再去带孩子玩的,又没有把孩子抱过来议政,连这也要挑刺,爷还要不要活了?”风天长的声音将姜雍容的神志拉了回来。原来是礼部尚书文林进谏,说方才看到小皇子在御书房玩耍,不合规矩。文林历经三朝,资历仅排在姜原之后,又是帝师,当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劝阻皇帝。然而这个皇帝不单没有尊师的意思,大声道,“一点芝麻大的小事也要来啰啰嗦嗦,管爷管得比儿子还紧。到底爷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姜雍容忽然有几分同情风长天。他无拘无束惯了,陡然间坐上至尊之位,一举一动都要天下人做表率,当然不习惯。也终于理解了他为什么他总是赖在清凉殿不肯走。清凉殿虽然要什么没什么,但至少也没有人这样盯着他动不动就来劝谏。不过他这话说得重了,文林又是个硬脾气,虽是行礼谢罪,脸上却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还想再反驳。姜原道:“陛下少小离家,小皇子已经是陛下唯一的亲人,因此陛下同小皇子亲近些也是人之常情,眼下还是奏议大事要紧,文翁以为如何?”经过那场大战,在朝堂上坚定地站在风家这边的朝臣们不多了,文林正是其中之一,还是个中领袖。对于保皇党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姜家,因此姜原不拦还好,一拦之下文林更要进谏,最后还是风长天将御案一拍,“有完没完?今天还议不议事了?!”别的皇帝拍御案,不过发出一声巨响而已。风长天拍御案,巨响过后,整张紫檀御案七零八落碎得十分彻底,上面的摆件亦不能幸免,墨汁茶水淋漓一地。大臣们瞬间老实了。今日的奏事引入了正轨。然后姜雍容就开始同情大臣们了。若是有朝一日,后人们翻起这段御书房奏对的历史,就会知道什么叫彻头彻尾的昏君。大臣们说国库艰难。风长天:“要钱的事别找爷,爷没钱。”大臣们说地方抚恤事宜。风长天:“让那些都督们去抚啊,搜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总该拿点出来用一用吧?”大臣们说寝陵贪污一案及张有德身死的事。风长天:“不关爷的事啊。爷是去过天牢,可他真是自己好端端死了,不信你们去问狱卒。”姜雍容原先还想着来都来了,自然要忠君之事,况且这几件事也确实是迫在眉睫,于是她一条一条地记着大臣们的条陈,然后听得风长天这般乱来,顿时气结。这么些天来,天天叫她看折子写节略,结果写了跟没写有什么区别?他根本连看也没看吧?纯然就是一副“这不关我事你们不要来找我”的样子。臣子们则一个个都快要崩溃了。最后还是文林进言:“陛下已经二十有五,帝位稳固而膝下犹虚,眼下佳丽云集后宫,只待陛下遴选,望陛下及早册立皇后,诞生嫡子,以安民心。”这下风长天不出声了,因为他总不能说这事儿和他没关系。文林显然是有备而来,唤进来几名宫人,同时展开了许多画像。画像上画的自然都是待选的贵女们。文林道:“入选的贵女画像皆已在此,请陛下早日定夺。”风长天咕哝着问:“非得选么?”“人伦之道,莫大乎夫妇。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陛下的大婚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不可再拖延了。”“唔,行吧。”风长天不情不愿地走到画像面前,一个个看过去,看一个,摇一下头,“这都是些什么货色?怎么一个比一个丑?爷非得从这里面挑么?”姜雍容在屏风后以手托腮,嘴角有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练的是童子功,据说一旦亲近女人破了童子身,这一身上天入地天下无敌的武功就白费了。以风长天嗜武成痴的性子,当然不肯,所以才将贵女们束之高阁,置之不理,避如蛇蝎。他当然也不肯当着重臣们的面直言自己至今还是个童子、并且可能还要将这个童子身保持很久甚至终生,于是这些贵女便遭了罪,明明一个个都是花容月貌,到他这里全给贬得一文不值,不是说这个眼睛斜,就说那个嘴巴歪,末了还大发一气脾气。怒道:“爷不是皇帝么?皇帝难道不配一个好女人?你们这一个个给爷挑的都是哪里找来的歪瓜咧枣?能看吗?”能送进宫来的都是拔尖的才貌,画像上的美人儿们一个个各呈妍态,实在和“丑”字没有半点关系。但臣子们不好公然质疑皇帝陛下的眼光,只好从“贵女们温柔贤淑”入手,只是话才讲得两句,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