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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世南拿起另一份宣纸。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御玺,但姜雍容一拿萝卜,他就大概猜到了她想干什么。“没想到姜姑娘还精通篆刻。”邬世南忍不住赞道,“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姜姑娘不会的。”“不会喜欢你。”风长天将姜雍容的肩一揽,向邬世南道。邬世南:“……”“这、这是假造圣旨啊……”穆腾目瞪口呆道。“圣旨是假的,但皇帝是真的,由陛下亲口任命,就算用的是假印又有什么关系?”姜雍容微笑,“明日配上明黄织锦龙纹缎,还有碧玉卷轴,便是货真价实的圣旨了。”穆腾拿着委任旨意,看着桌上那块萝卜,总觉得有点恍惚。“二位可以先行署理衙门,等到请功名单送到京城,吏部的擢升名册便会开出来,到时候各府州都会收到邸报,整个天下都将知道二位的大名,北疆万民也将知道自己受二位的恩泽与辖治。”姜雍容说着,站起来,俯首施礼:“北疆就拜托二位了。”邬世南和穆腾连忙抱拳还礼。这一刻,北疆新任督护和新任大将军诞生了。“正事办完了?”风长天笑嘻嘻问,“现在可以出去喝酒了么?”“还不能。”姜雍容叹了口气,“我要去大牢一趟。”“干什么?”“有些事情想审一审杨天广。”说起这个,风长天点了点头:“很好,是该去审一审。”敢趁他不在的时候动他的女人,这笔账他要好好跟那颗猪头算一算!从私塾去大牢不算远,但两人一出门就被拦住了。“好啊,风爷说是去请姜夫子,结果请了半天才出来,快快快,自罚三杯!”金氏的嗓门最大,把身边的人都压了下去。金伯和刘子义分别坐在她的左右,倒把她的丈夫靠后了,她丈夫笑吟吟地,脸喝得红扑扑,也拿着酒碗过来,“胡说八道,风爷是什么酒量?三杯哪里够?少说也得三碗!”人群里便起轰:“不行不行,得三坛!”“行行行,等爷办完正事,回来跟你们喝!”风长天护着姜雍容,说着便要走,人们哪里肯让,纷纷离席,凑过来。“风爷,姜夫子,老头子敬你们一杯。”金伯拄着拐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缓缓跪下,“多谢你们替武将军洗刷了冤屈,多谢你们打败了北狄,你们是我老头子的再生父母,也是整个北疆的恩人!”他这一跪,庄重而肃穆,大伙儿都不好意思再闹,端端正正跟在他身后,跪了一地:“请风爷和姜夫子满饮此杯!”鞭炮声和锣鼓声还在不远处传来,旁边燃着红通通的灯笼照明。巷子里黑压压跪满了人,每个人手里都托着酒,灯笼的光芒倒映在酒水中,也倒映在人们的眸子里,每一碗酒都仿佛在闪光,每一双眼睛都在闪光。金氏把酒递到风长天和姜雍容手里,两人都是一饮而尽。冰冷的烈酒直冲肺腑,姜雍容觉得整个人整个心好像要燃烧起来。——喝下去的好像不单只是酒,还有某种比酒更浓醇更辛烈更芬芳的东西,强而有力,仿佛能替代血液运行在血管之中。叶慎坐在车辕上,驾着马车在巷口等着。风长天和姜雍容便往巷口走去,一边让跪着的百姓起身。他们扶起一双双手,每一双手的主人都有一双明亮而充满光辉的眼睛,其中有个胆大的,问道:“风爷,什么时候喝你和姜夫子的喜酒啊?”风长天笑道:“等爷的正事办完,就请你们喝!”“那我们可等着啦!”热烈的笑声伴随着喧闹的锣鼓,在冬天的夜晚仿佛有形质一般,能驱尽整座城池的寒冷。*今夜的云川城热闹非凡,欢声与乐声连大牢里都听得见。不过隔得极其遥远,若有若无,反而显得大牢里更为沉默寂静。杨天广靠在墙壁上,头发蓬乱,神情憔悴,昔日的福态好像随着权势的消失而土崩瓦解,他的眼窝深陷,消瘦了不少,身上更是有不少伤痕,显然笛笛没让他在狱中好受。他听到了脚步声,头动了动,看见了走过来的两个人。狱卒提着灯笼,灯笼的光圈里照出一对男女。男子高大英俊,女子美若天仙,任何人见到了他们都会赞一声“璧人”。但杨天广却像是看见了世上最最可怕的恶鬼,整张脸让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风长天,姜容……”这两个名字仿佛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姜雍容开口:“杨天广,你是什么时候投靠姜家的?”杨天广慢慢地笑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通敌卖国,陷害忠良,鱼rou百姓,确实是百死难赎,不管你说不说,都逃不了一死。”姜雍容道,“但你的儿子杨俊不算大jian大恶,虽有过错,我也废了他的腿,只要他从今往后安份老实,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杨天广“哼”了一声,一脸讥诮,“贱人,你以为我会信你?”风长天只想一把把他的脖子掐断,但姜雍容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你在等姜家来救你,因为你是姜家家主的心腹,当年武正明之死和姜家家主脱不了干系,你一天没把他供出来,便有一天的希望等他派人来。”姜雍容缓缓道,“姜家家主的行事我比你更了解,像你这样再无用处又会连累到他的人,他一般只会用一种法子处理——那就是将你从这世上抹去,抹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毕竟,你活着终有开口的一天,而死了才算是永绝后患。”杨天广脸上抽搐一下。姜雍容道:“还有,告诉你一件事,上次我的侍卫告诉你我叫姜雍容,是真的。”杨天广猛然一震,目光缓缓望向风长天。风长天抱着手臂,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没错,她就是爷拐回北疆来的前皇后,爷跟当今皇帝不是同名同姓,而是同一个人,猪头。”杨天广:“…………”杨天广:“!!!!!”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冷天的,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口、口说无凭……”杨天广声音颤抖,“休想骗我……”“哎,他不信。”风长天向姜雍容道,“跟他费这个事儿干嘛?不信便不信,咱们直接把杨俊那只小猪头拉过来,让爷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敲碎杨俊的骨头,看他肯不肯说。”杨天广对姜雍容或许还有一丝怀疑,但对于风长天那是再了解不过,知道他一定能说到做到,立即颤声道:“我说,我说!”又道,“姜夫子,盼你记得自己的承诺,我说了之后,请放犬子一条生路。”姜雍容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