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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隔着将近两百年的时光。这是个女音乐家不被轻易承认的年代,否则音乐史里的范妮和克拉拉,不会有那么多的妥协和悲哀。巴黎用它独有的方式让欧罗拉面红耳赤。十九世纪的音乐圈,女音乐家想要一张通行票,绝没有那么简单。信誓旦旦说着养活佩蒂特的自己,因为这傲慢,连信心都差点碎成粉末。或许连弗朗索瓦的离开……点灯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他们只会出没于没有月亮的夜晚。欧罗拉麻木地看着一盏盏煤油灯被点亮,大街小巷的屋舍里,燃起一支支烛光。她突生起些许悲凉感来,这糟糕的时代里,她是一枚浮萍,是异客,这里没有她的根。就如同她身后亮起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的悲欢,皆与她无关。“欧罗拉。”刚刚蹒跚转身的她隐约听到背后有人叫唤,仅这一句呼唤,瞬间汹涌的泪意将一切都蒙上层薄纱般的水雾。Francois。第19章Etude·Op.19【Amour·Milosc】鉴于私做主张,将波兰挚友准备的礼物换成了自己的练习曲集,李斯特足足在三天没有踏足自家公寓,即使他曾好几次路过这里。三天,是他在和肖邦相处的过程中“试验”出来的最佳时间。不长不短,刚巧足够让某个波兰人所有的大大小小怒气,都会被时间冲淡成似消未消。这时候再恰到好处地服个软、打个诨,什么错都不是错。虽然匈牙利人拒绝承认自己暗换礼物的举动是非正确的,但那是他处在特定条件下能做的最好选择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某人惊恐着掉进坑里吧?想想好友那颗受不得惊喜的脆弱心脏,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可不想这次再被棕发钢琴家拿着曲谱砸脸了,让某位先生镇静些后再回来绝没有坏处。刚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李斯特就在沙发上寻到肖邦的身影。波兰人就静静地坐在那,像尊石像。他的柔软的棕发半遮着脸。因视角关系,匈牙利人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无法准确得知他的情绪。诡异的沉默。虽然安静早已刻在好友的骨子里,但他绝不会像这样——像是,把自己封起来一样。“嘿,弗里德——”李斯特开口前轻咳几声,遵守着好友开出的“做个人”条约里的条款,慢慢凑到他身后,不惜自投罗网地刺激他的记忆。“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是不是很惊喜?”肖邦只微微抬头扫了他一眼,又回到自己的世界里。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李斯特一脸意外,他不假思索地绕个半圈后,坐在好友身边。“哦,这是什么,礼物?弗里德,你看,弗朗茨从不出错,换曲谱是多明智的选择——”金发青年看到茶桌上的精致小包后,越发神采飞扬。他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顺手打开丝袋。“等等,我好像闻到一丝香气?这是……姜饼?她还给你送了小饼干——从来、没有女士送过我小饼干!”“你喜欢的话,拿去吃好了。”“弗里德?”“包括这份礼物,你也可以拿走——”“……”李斯特把打开的饼干小丝袋阖上,放回桌上,收起自己脸上浮夸的笑。沉静下来的金发匈牙利人目光柔和,他端坐在那,像是沾染了教堂玫瑰花窗的圣辉,神性从他蓝绿色的眸子里浸透而出。如果此刻给他披上一身神袍,他会是忏悔室里最让人敞开心扉的神甫。“如果你愿意的话,亲爱的弗,你和那位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呵,没什么事——”日内瓦湖般的眼睛里倒映出波兰人苦笑的唇。“弗朗茨,她除了肖邦,再也看不到其他……”金发的匈牙利人瞳孔微扩,他第一次听好友如此低落的声音。“她愿意为一架适合‘肖邦’的钢琴一掷千金……她愿意向一个陌生人打欠条,也不想用那枚可以去上‘肖邦’钢琴课的金路易……甚至这饼干,也该死地是‘肖邦’爱吃的——”“你在生气。”“Zal,我竟然在这为这点事在这干坐了一天一夜!”“你、在、生、气。”“哈,弗朗茨,我才不会因这点事生气——我只是腻了,不想再玩这个扮演游戏。”“好,你不生气……看来她回给你的礼物,你一点都不满意?刚好我饿了,这袋饼干送我我就真的吃掉咯?”李斯特大咧咧拆开那个柔软的丝绸小袋,瞬间姜香便扑鼻而来。他故意将凑近去嗅可爱的小点心,虚眯的目光满意地看着好友双拳紧握。就波兰人那别扭的小心思,别人不懂他还能不知道?嘴上说得再决绝,指不定心里多心疼呢。他就是时不时会拎不清,刺激刺激他,让他发泄出来,再好好哄哄就好了。“……这东西也给你!”肖邦咬咬牙,指着另一个小礼盒,刷地站起,向门口拔步而去。“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弗里德?”“去马里亚尼夫人的沙龙,不弹琴,只喝酒。”还说你不生气?我可从不知道你对酒有兴趣。口是心非绝对就是你——弗里德里克·肖邦最佳的写照。不过,这次竟然这么大动静?果然长久不接受爱情的滋润,某人已经生疏到不知如何维持绅士风度了。李斯特撇起嘴。他把饼干放到一边,拆开另一份礼物。好友圈涵盖巴黎作家圈大半的他一眼就认出了墨水的来源,简·赫本的律师和祖母绿。刚觉得着礼物不知所谓的他,在放下墨水瓶的瞬间,记起来昨天在沙龙里和某位作家的会面——律师·真实。金发的钢琴家再次确认了一遍墨水的标签,他回忆好友那些酸到没边的嫉妒言辞,那些没来由的火气,猛地放下瓶子,追了出去。弗里德里克,你就是个傻瓜。全巴黎,不,全世界最傻的那个!……马车行驶在巴黎城内的大道上,即使铺着平整的铺路石,车厢不时也会穿来震动,坐得久了,即使坐垫再软,依旧会令人全身酸痛。透过车窗,天色正渐渐褪去浓黑。李斯特看着对面那个醉到不省人事的波兰人,气不打一处来。一小瓶波兰伏特加。巴赫莫扎特萨列里贝多芬车尔尼啊,弗里德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这家伙从没有展露过对酒的半分好感。或许是身体原因,或许是身为钢琴家的自制,连平日好友聚会也只浅尝清淡果酒的肖邦,竟然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