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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她就已经看清,这个儿子已经变了,在名利面前,他更在乎头上的光环,而不是她这个地位卑微的母亲。好在她的女儿找到了她,花荞就像一缕阳光,驱散了罩在她心头的阴霾,让她重新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姗姗来迟的太子,给了她等了快二十年的宠爱,她的心里已经知足了。本来她心中感觉最对不起的就是花荞,可看到现在的花荞,心地善良、开朗活泼,身边又有个相亲相爱的师兄,这样的幸福,就是回到皇家也未必能得到。李敏贞没有遗憾了。朱瞻培太熟悉李敏贞的眼神了,当看到她眼底的决绝,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新的恐惧,那是真相被揭穿时,自己命丧黄泉的恐惧。不,他不能去黄泉,他还没有享受到人生激越,要去黄泉的,应该是他们这些害死自己爹娘的人。如果他们阻碍他,他不介意将他们一个个送上黄泉。眼前的这个母亲,她不但不会帮自己,甚至可能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揭露自己。可若是在宫里杀了她,自己也跑不掉……想到这里,朱瞻培眼前忽然浮现起,一个令他害怕了很多年的画面:在他十岁的时候,后宫里出了事,连累到东宫里的一位淑人娘娘,她半夜里就抹脖子自杀了,可当内侍们去拿她手上的剑时,却怎么也掰不开她的手指。后来听那些内侍议论,人突然死的时候,往往会保持他死前最后那一个动作。倘若她最后的动作就是寻死……那又怎样?百念一瞬,一念成魔。他缓缓的向桌子走去,那里放着一把剪刀。这不是普通的剪刀,普通的剪刀嘴没有那么长,这是宫里特制的花剪,刚才,兰才人正拿着它,在院子里给老茉莉剪枝。花剪的把手上,为了不磨手,被缠上了红绳子,红得,像鲜血一样。“培儿。”正在魔怔的朱瞻培,突然听到兰才人在身后叫他,他条件反射的抓起桌子上那把花剪对准了兰才人。兰才人下了一大跳,手上捧着的一个小木盒子“啪”的掉在地上,里面滚出来一些金银首饰,她盯着花剪紧张的问:“你……你拿那剪刀做什么?我是想把我的首饰都给你……若是魏谦再逼你,你就离开……”她不提离开还好,一说这两个字,朱瞻培的怒火又上来了:“当初你也是这样给了我母亲两锭金子,让她离开,结果呢?我父亲被杀,母亲逃出去了,还是逃不脱被杀的命运!你是想让我先离开,再杀掉我吗?”“不……不……我没有……”朱瞻培用剪刀比着兰才人的心口,将她一步步逼进内殿。他忽然笑了:“我母亲死的时候不知痛不痛……”兰才人背抵在衣柜上,已经退无可退。她眼角滚下一颗泪,她看着这个认不出本来面目的儿子说:“只求你不要杀他。他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这些年来,该给你的他都给了,而且这件事与他无关。”朱瞻培没有放下剪刀,但他的手已经松了,对面是养育了他十几年的母亲,他也下不了手。他心中浮动的,更多是对未来,死亡随时来临的恐惧,他恨兰才人那双让他心软的眼睛,不由得狠狠推了她一把,转身要走。可他这一推,兰才人重重撞在背后的衣柜上,衣柜晃了几下,把顶上放着的一个箱子给晃了下来,兰才人要躲,往前扑向朱瞻培,他的反应则是迎上去,却忘了手上还握着那把花剪。两人都死死的盯着,扎进兰才人胸口的那把剪刀。“不!”朱瞻培慌了,他急急忙忙抓起兰才人的右手,让她握着剪刀把子,自己则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它松开。“我没有要杀你……是你自己撞上来!是你自己造的孽!是你!全都是你!”朱瞻培惊恐的看着兰才人嘴角开始冒出血泡泡,她美丽的眼睛就那样睁着,眸子却慢慢空洞起来。朱瞻培定了定神,慢慢松开自己的手,兰才人的右手握着剪刀把子,没有松开。他把她轻轻的放平在地上,又把那个砸下来的箱子放回衣柜顶上。看了一眼她依然握着剪刀的手,竟然轻轻松了口气。他是太子妃的嫡子,从今往后,渐渐就不会有人记得起,他出自一个朝鲜妃嫔。剩下的是,他怎么从这间屋里出去。他四下看看,正好看到茶几上的茶杯,他拿起其中的一个,向门口走去。他把门拉开一条缝,随手就把茶杯放在了门扇顶上,他轻轻开门出去,有些无可奈何的,对门口的宫女说:“娘娘正生气呢,我去找我父王过来,你们在门口好好守着。”他关上门,门后传来“啪”的一声。朱瞻培苦笑道:“娘娘气头上,刚砸一个盘子,现在又是个杯子。我去去就回。”门口的两个宫女连忙点点头。她们是新分来伺候兰才人的,没想到,新主子脾气那么大。第195章天衣有缝呼延生疑站在门口的两个宫女,贴着门缝听了会,里边没动静,兰才人也没有再砸杯子,两人这才放了心。过了一会,果然见鲁成王扶着太子的软轿过来了。“兰才人怎么样?”太子一边下轿子,一边问跪在旁边的宫女。看到太子这样关心兰才人,朱瞻培心里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顺着兰才人讨好她才对。“才人娘娘除了王爷出来的时候……扔了个茶杯,后来就一直没动静了……”宫女开了门,门口的茶杯碎片还豁然在目,两人赶紧捡了,让太子进去。“兰儿,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唉……”走在前面的宫女突然尖叫起来,也不敢再往前走,指着地上的兰才人哆哆嗦嗦的说:“娘娘……娘娘……她……”太子这时也看到兰才人躺在地上,大吃一惊,快走两步,走到跟前才看清,她的手里握着一把剪刀,而那把剪刀正插在她的胸口。“母亲!母亲!你怎么这么傻啊!儿子就是跟您争了两句,您也不应该寻短见啊!”朱瞻培大吃一惊,一个箭步扑上去,跪在兰才人身边哭得死去活来。“你这个逆子!你跟你母亲到底说了些什么?让她这样想不开……”福成、福禧死死拉住太子,不让他再上前:再喜欢,这会也凉了,让太子爷沾了晦气可不好。太子只好站在那里抹泪,他对兰才人的喜欢还新鲜着呢,真是肝肠寸断。“父王,是孩儿不好,不应该和母亲争执……孩儿就是想母亲了,和她说,想重新回到母亲名下,好为她尽孝,可母亲不同意,她说,这是父皇的决定,只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