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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度过的一个学期,因为学业繁忙,再加上与家里联络不断,其实没什么离家的实感;然而现在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反倒感觉有些恍惚。说起来,她原本并没有去远月上学的打算。国小毕业的时候,小时候待过半个月的薙切家就发来过入学邀请,那时她就直接回绝了。然而国中毕业时的邀请由才波城一郎转交,来自老师的要求,她是不能、也不会轻易拒绝的,再加上这期间又欠了薙切家的人情,因此最后还是去了。结果入学测验的考官竟然是当年的死对头,薙切绘里奈。说是死对头,其实也并没什么厉害的恩怨,不过那时候她们确实相处得很不愉快。她遭逢剧变双亲被害,自身也经历了生死危机,对待外界冷漠而戒备;绘里奈则还处于父亲残酷教育的影响之下,处事风格强横任性。大人们却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们都拥有极高的料理天赋,又是同龄人,必定有话可说,于是经常把她们放在一起。因此她们二人只好互不搭理,但这还算是好的。灾难的升级是满心忠诚的新户绯纱子,她以一句“日后一同为绘里奈大人效力”,印证了她所猜测的、薙切家的人对她的期望。当时她是如何回应的?似乎是想着“即使是现在,我也有选择使用者的资格吧”,然后仅是看了新户一眼而已。不过此后新户就视她为洪水猛兽,见到她就一边哭一边把绘里奈护在后面,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入学考试时也被一眼认出来了,除了没哭以外几乎完美再现小时候的滑稽场面。最终的爆发是在她离开的那一天,因为为她而来的才波城一郎。听说了她母亲过世的消息以后,城一郎先生来到薙切宅,为他们烹饪了一顿大餐,与她单独谈了半小时,甚至问她是否要跟他回家。当然被绘里奈听见了。她拒绝了对方的提议,绘里奈当然也听见了,不如说这一点最让她生气。这位高傲的大小姐第一次冲进了她暂住的房间,含着眼泪对收拾行李的她大喊“我讨厌你”。于是她告诉绘里奈她也不太喜欢她,两人痛快地吵了一架,说了半个月以来对话总量十倍以上的话,彼此都觉得对方是世界上最不可救药的人。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八年,她早已不是那个满心惶恐、独自一人走在陌生长廊里的小女孩。可无论是薙切家,还是新户绯纱子和绘里奈,都还是老样子。绘里奈啊绘里奈,都这些年了,你怎么还没有走出那间黑暗的小屋?……正想着心事,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那脚步声非常熟悉,听到的瞬间她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下一刻,一只温热而宽厚的大手轻轻盖在了她正要睁开的双眼之上,脑后接触到了带着体温的布料。沉稳的男声在她的头顶响起:“做得很棒。休息一会吧。”眼前是令人安心的黑暗,比她体温略高的热度缓缓沁入皮肤。她于是乖顺地不动了,只是道:“我才不累呢。社长什么时候回来的?”福泽谕吉感受着手底下她滴溜溜转来转去的眼珠子,无声地笑了一下,道:“从市政那里回来约有半小时。春野说你回来后就没有出门,想来工作还未结束。不过刚刚收到了炸弹犯被捕的消息,就过来看看你。”他端详了一下少女被盖住了大半的脸。虽然现在正开心地笑着,不过在他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少女闭着眼出神,脸上的表情似有不悦。于是福泽问道:“在想什么?”“哎呀。”少女发出了一声被发现无伤大雅的小秘密时、那种带点害羞的可爱声音,嘴角也弯成了调皮的弧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人没志气得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想着或许找时间打她一顿会不会好一点呢。”那你首先要学会怎么打人,福泽这样想。单靠那软绵绵的拳头是什么也做不成的,无论是rou|体上还是精神上都不可能给人任何打击。不过他回答:“啊,你就在合适的场所放手去做吧。”于是甘茶很满足地笑了起来。“近来在校生活如何?你似乎瘦了。”“?”甘茶哭笑不得。她伸出手,想要把对方的大手扒下来,好看看他的表情:“社长,你认真的吗?”她自己就是厨师耶。去的地方还是远月,美食环绕还不用进行侦探工作,不胖都算好的了,怎么还会瘦呢?反而是没有她在身边的社长和乱步可能会不注意身体才对。福泽顺着她的力道放开了手,在一旁坐了下来,任由女孩用挑剔食材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内心略微不安。他当然是认真的,在他看来少女的脸颊确实消瘦了一点,衬得眼睛越发大了,显得有点可怜——大概是由于学业繁忙的原因。听说他们的集训极为严苛,白天的课程过后,夜晚还有额外的任务需要完成,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退学的下场。不过他自己好像也无法通过养女的检阅。两个大男人搭伙过活自然没有她在家时那么细致,再加上近日侦探社遭遇针对性的攻击,平息事端还要维持正常运转,稍微cao劳过度也是理所当然。但是,管理家事的少女唯有在健康一事上说一不二。虽然平日里都相当听话,但在这一点上惹她生气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他可能会被以下犯上地剥夺喝酒的权利,或者借口治疗旧年暗伤被送进与谢野的诊疗室——拥有她的支持,与谢野一定会高兴地挥舞起柴刀。即使拿出大人的威严来反对也无济于事,再说也不可能对着她要哭不哭的脸说出拒绝的话,这不符合福泽的正义。多年修习武艺,福泽的意志和精神都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得益于此,他能够以平静的表情应对少女质疑的眼神,并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那名新人,你已经见过了。感觉怎样?”甘茶嘟嘟嘴。不过总归还是放弃了对福泽健康状态的审视。“是非常厉害的人啊。虽然一副没干劲的样子还偶尔装傻,不过其实把所有事情都看透了吧。”这样的形容给人带来的即视感过于熟悉,福泽因想起某个曾经认识的人而略感不快。少女立刻发现了他的反应,伸出纤细的手指拉了拉他羽织的下摆。这是她在发现福泽情绪波动时常有的动作——不知她是怎么察觉到的,那明明只有一瞬间。由于感受到了像是幼兽咬走食物那样的小小的拖曳力度,福泽很快回过神来。有时候他觉得,女孩体贴入微的程度,把三个人的份加起来给她都不够——或许是遗传了她的画家父亲。那是个作品以纤细风格著称的美男子,多年以前,福泽在执行甘茶的母亲、那位大名鼎鼎的美食顾问海老泽理子的保镖委托时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