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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定是认出自己来了。上回廖文去中医馆偷师,找的借口是自己身上不舒服,但是他其实身体好得很,这位老爷子给他望闻问切了一阵,最后应该是看出来他身体没啥毛病,只是因为他强烈要求针灸,所以曹老爷子才给他扎了几针。但这个怪异的病人肯定是被曹老爷子给记着了,所以哪怕只有一面之缘,再次见到廖文,这位老爷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廖文偷师这事儿肯定是不能说的,正好何毅这边提到了老爷子的师兄,倒是给了廖文一个非常合适的借口。他点点头正大光明地将那位已经过世的曹老爷子的师兄拉出来当幌子,信口胡诌道:“老爷子,抱歉,上次冒昧打扰,主要是我觉得您的针灸方式跟我恩师教给我的技艺很相似,但我家恩师已经过世,我也无法确定您这边跟我恩师之间是否师出同门,所以我才会用那样笨拙的方式来试探,还希望您别介意。”这话一出口,曹老爷子不但没生气,反而眼前大亮,看向廖文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廖文,看起来又是激动又是欣慰,同时还夹杂着很多难以言表的愧疚悲痛:“师兄过世都已经一年多了,他在信里面也从未提过他还收了个徒弟,没想到他这不声不响的,居然还藏了这么个好苗子。”曹老爷子在清醒过来之后,就已经听何毅提起了廖文用针灸给他急救的事儿,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子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出头,居然就已经学会了九xue梅花飞针,这得多高的天赋,才能在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造诣?曹老爷子越看廖文越是觉得欢喜,替他师兄感到高兴,他伸出手来拉着廖文,示意他坐在床头,然后就对廖文唠嗑起来:“师兄他这一辈子受的苦太多了,当年平反之后远走镛城,还发誓再也不触碰中医这一门,我还以为他的所有精气神都被那十年给打散了,没想到……不过这也正常,他是个心地仁厚善良又柔软的人,学了一身的医术,治病救人的意念已经都已经深入骨髓了,怎么可能说不碰就不碰了呢。”廖文其实也仅仅从何毅口中套出他这个未曾谋面的“师父”叫什么名字,其实人家具体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后来是怎么死的,又葬在了哪里,这些他一概不知。但刚刚曹老爷子这一番唠叨,没想到又让廖文提取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那位老爷子在平反后远走镛城,而原身当年辍学后外出打工,跟厂妹李婷工作的那家工厂,就在镛城。这就更是多了现成的理由了,廖文赶紧“解释”道:“曹老,有一件事我得跟您坦白,实不相瞒,其实真要算起来,我并不是恩师正儿八经的记名弟子,其实我们就只相处了大概不到半年的时间而已。”“大概七年前,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子的时候,在学校也没有好好念书,辍学后就跑到镛城去打工,在一家厂子里当流水线工人。”“我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跟恩师认识的,后来慢慢熟悉起来了,老爷子就教了我一些口诀,见我学得顺溜,才教了我一套完整的梅花飞针技艺,但是我其实是个挺愚钝的学生,学了小半年也没能出师。”“恰逢当时我当时女朋友怀孕,因为这件事我不得不回到家乡,自此以后就跟恩师断了联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如果不是昨天从何毅师弟这儿得知恩师去世的消息,恐怕我还以为恩师在镛城活得好好的。”听到廖文这番解释,曹老爷子却一点都没有怀疑,反而觉得之前他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他就说呢,前几年他跟他师兄恢复了联系后,两人其实也交流过很多次,也没听他师兄提起过收徒这事儿,按照他师兄的脾气,真要是收了个这样天赋高超的底子,肯定不会瞒着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如实告知,并且安排好这位弟子以后的路子,让他这个当师弟的照顾一二的。但是他师兄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这就太奇怪了。现在听到廖文这么一说,曹老爷子顿时就明白了。原本面前这小子只是跟着他师兄学习了一段时间,并未被他师兄收入门下,这要是算起来的话,确实是算不得他师兄的徒弟,而且后来两人又断了联络,他那个师兄就更加不好意思提了。但是曹老爷子也能理解他那个师兄的做法,他看了看廖文,觉得遗憾又可惜,忍不住替他师兄解释道:“我师兄,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惜才且很乐于教授弟子的人,估计当年肯教你针灸技艺,也是见猎心喜,觉得你是一个可塑之才。至于为什么没有将你收入门下,这也是有苦衷的。”“那动荡的十年,因着我师兄那一身的中医造诣,吃了很大的亏,当时他也收了好几个弟子,但是那些弟子怕被牵连,都跟他划清了界限,甚至还落井下石背后捅刀,我师兄的手,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废掉的。”“大概是吃一堑长一智,他再也不肯信任人,尤其是在收弟子这件事情上彻底歇了心思,后来再也没提过。”“所以不是你天赋不够,相反的,能让他主动教授你医术,足以说明他看好你这个人的医学悟性,不然他不会把我们这一门的梅花飞针教给你。”廖文原本只是信口胡诌了一个身份,借着那个老爷子来当幌子用,但现在听了曹老爷子这番解释后,心下反倒是有些难受起来。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曹老爷子:“曹……师叔,您知道我师父的墓,葬在哪里了吗?我想找时间去看看,给他老人家扫扫墓上柱香。”借那位老爷子的身份一用,廖文在心虚的同时,也不免心生几分意动。也许,将错就错,真的认了这位未曾谋面的老先生当师父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一来,他偷学的针灸之术,还有他拿出来的抑脂丸,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承认了这个弟子的身份,他就跟曹老爷子有了更亲近的关系,他垫付医药费也就有了理由,曹老爷子也就不用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了。顶多,也就是他每年抽出点时间,往镛城走几趟,给那位老爷子扫墓上香供奉一点祭品,让那位老爷子的坟头草不至于长高,不至于连个祭拜的后人都没有。这样一想,廖文的心顿时坚定起来,看向面前的曹老爷子的眼神也变得愈发恭敬,竟是真的将曹老爷子当成了自己的师叔来认真看待。曹老爷子对廖文也很是满意,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孩子眼神清正是个好孩子,他师兄的眼光不错,如果当年这孩子能在镛城多呆几年,跟他师兄相处的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他那个师兄还真能解开心结,把这孩子收为徒弟也不一定,真要是这样的话,他那个师兄指不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