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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杀手?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他不靠沈虞养活,自己有许多小金库,而且神出鬼没,常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之所以用“猜测”一词,实在是因为此人不苟言笑,整日板着冰块脸,浑身上下写着别惹本大爷,否者杀死你,谁人也不敢问他身世。这人也在沈虞这里挂了个面首的职。怎么说呢,龚飞白是两年前遇到沈虞的,彼时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沈虞见他在日头下爆嗮得不成人形,好心将他带回府上养伤,这一养,他便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跟着其他面首一起住在南苑,因此在府里下人们看来,他应该也算面首中一员。府里的人基本上都怕他,但沈虞不怕,有时候来兴致了还喜欢逗一逗他。每回看他板着俊脸,耳朵通红的样子,沈虞就觉得好笑。恰恰因此,段峙以为沈虞最喜欢他,所以常常有事没事要找他茬,两人也就常常有事没事要打上几个回合。反正在沈虞看来,两人这般打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但两人武功都极好,高手过招,有神无形,很有看头。但凡有空,她就不想错过。不过这会儿等了这般久,也没见两人动手,她问了遍:“你们还打不打啊?不打我回去吃饭去了。”话才说完,那厢两人开始出手了,眨眼间刀剑相撞,火花四射,不过片刻便停了,又各自笔直的站回原位,出手干净利落。沈虞还在惊讶,今日这般快就结束了?然而没过多久,龚飞白从屋檐上直挺挺的掉了下来。“哎呀,他受伤了。”有人说道。沈虞赶紧跑过去,这才发现龚飞白右臂的袖子破了道口子,上头的血迹已经干涸。沈虞顿时朝段峙瞪眼过去。段峙赶紧跳开,大声说道:“不是我,我没有伤他!”沈虞掀开龚飞白的袖子,发现他手臂上一道长长的伤口,已经发炎红肿了,想来已经伤了多日。再探他额头,才发现烫得惊人,于是赶紧让人将他抬回去,又派人去请大夫。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这才带着佩秋往清蒲院走。到了月洞门处她恶狠狠的转身,“你不准跟来!”段峙讪讪的收回脚,“媳妇儿,你今日去哪了?”“出门查账去了。”沈虞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整日与那些阿堵物打交道作甚?照我说,明日天气不错,咱们出门游船如何?”沈虞幽幽的盯着他,嫌弃不已,“我不与阿堵物打交道,拿什么养你啊?我的段大爷!”段峙摸摸鼻子,没底气反驳,谁让他是个吃软饭的呢?家中来信催他回去相看姑娘,他不肯,于是就断了他的银钱,眼下只好让媳妇养着。但他脸皮厚,吃软饭吃得理直气壮。“我媳妇养我,说明媳妇有本事!这种有本事的媳妇,我喜欢!”沈虞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兀自关了院门。沈虞回到自己的屋子,热得一身汗,让佩秋赶紧去打盆水来给她洗脸。自己则一头倒在软塌上阖眼假寐。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了,她懒懒的说道:“先放架子上,我等会儿再洗。”那人没回她,兀自拧了湿帕子走过来帮她擦额头上的汗。沈虞眯着眼,享受他轻柔的服侍,渐渐的发现不对劲,睁开眼看去,唬了一跳。“怎么是你?佩秋呢?”来人叫杜明熙,今年十八岁,比沈虞还小五岁,算是府中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面首,是沈虞两年前从秦楼楚馆买回来的。彼时是他第一天挂牌,正要□□,于是哭求着沈虞将他买下。沈虞见他年纪小,又长得唇红齿白,柔弱可怜,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将他买了回来。虽是面首,但至今也没尝过是何滋味呢。他年纪小,沈虞下不去口,一直将他养在府中,还请夫子教他学问,全然当养个弟弟看待。不过这杜明熙却不是如此作想,他每天都活在忐忑之中,他的主人一日没有享用他,他便一日不得安心,时常做梦都担心自己会被卖掉,成为那些肥头大耳的玩物。他自从被沈虞买回来后,吃穿富足,生活安定,他不想再回去过那种任人打骂,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因此,胸无大志,毕生愿望就是爬上沈虞的床榻,成为她名副其实的人。于是,整日里花样百出的各种勾搭。就比如现在,他将自己洗的香喷喷,薄唇涂得红艳艳,一双大眼如小鹿一般湿湿嗒嗒、幽幽绵绵的看着沈虞。“奴我来服侍您。”沈虞买了他之后,就不准他再自称奴了。沈虞头疼得很,对于杜明熙这么个人,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好哄着。“乖,我今日有些乏,想好生歇息,你改日再来服侍如何?”“改日是何日?”“呃月圆之日吧。”那就是十五,或者十六,他想。于是,他满足又腼腆的笑了笑,起身出门了。送走最后一个面首,沈虞才长长出了口气,这下也没睡意了,赶紧起身进内室洗漱。长安。四月的天,渐渐热了起来。裴義之坐在龙椅上批阅了一上午的奏章,突然他眉头拧起,眼睛紧闭,似乎在忍耐什么。一旁的裴胜见了,赶紧问道:“皇上,可是伤口又疼了?”昨日喂养玉簪时,是在旧的伤疤上划开的口子,包扎过后不小心弄了水,彼时他也没注意,后半夜便突然发起热来,原来是伤口化脓了。早上太医刚刚上过药,这会儿药效过去,又开始疼起来。也不是很疼,却是像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让人难耐得很。他忍了许久,才终于缓过那阵疼痛,摆手让裴胜退下去,“去重新沏茶过来。”裴胜赶紧去了,过了一会儿端了盏茶上来,放在桌边。“皇上,快午时了,您歇一歇吧?”裴義之没应,拿过茶呷了一口,随后突然顿住。“这茶,你是从何而得的?”裴胜不解何意,回道:“皇上不喜?这是南海巡检司上贡的。”裴義之看了看茶盏中的茶,又品了一口,心突突的跳。这滋味,他似曾相识。第42章六年后再相见“裴義之,若是可以重来,我再也不走那断桥了。”一丝鲜血从她嘴角流出来,滑下脖颈,又没入她火红的衣襟。他颤抖着双手想去帮她擦掉,可却是越擦越多。“阿虞,阿虞,你看看我,阿虞你不要闭上眼睛,阿虞,我错了阿虞”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令他害怕得全身颤抖,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打湿了他自己的衣衫也打湿了她的。他不停喊着她的名字,摇晃她,希望她醒来,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