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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齐皱起了眉头,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那是庙头山那枚吗?”魏阳心中一跳,若是比反应,显然之前那枚更加剧烈。张修齐依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爹……我不记得了……”他的声音开始有些语无伦次,魏阳翻身坐了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别慌,齐哥,是不是你爹用过这种骨阵?还是在哪里找到过?”这次张修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木愣愣的坐在那里,魏阳轻轻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那如果我想再拿那个鬼阴木祝方,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不至于一下就被狐狸上身?”张修齐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不行,危险!”“我知道。不过想要引出它,怕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说到这里,魏阳讥讽的笑了笑,“当年它想杀我,就被符玉拦下来了,现在我有了骨阵和你在身边,难道还要怕它吗?齐哥,帮帮我,帮我杀了它!”魏阳的语气中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张修齐看了他半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向一旁装法器的旅行袋走去,看着那条挺拔的背影,魏阳握了握拳,再次躺倒在了木板床上。准备工作没花多长时间,也没选在大伯家里,吃了个午饭后,两人还是启程往魏家祖宅赶去。其他什么都不说,那边光是环境就更适合做这些事情,荒了几年的大宅子,没事是绝对不会有人乱闯的,不论是除妖还是施法显然都更安全。这次并没有在其他房间浪费时间,两人径直就来到了那间绣房,因为上次的事情,这间屋子显得更加破败了,门窗都坏了大半,唯一一张绣墩也被砸得四分五裂,微风吹过,窗棱就会发出吱呀的叫喊声,衬得地上那些凌乱的血迹和脚印更加瘆人。张修齐板着脸,飞快的在地上布了个两界阵,和其他阵法不同,这个阵有隔绝阴阳两界的效果,用礞石铺就,能够轻易遮蔽人的阳气,若是需要埋伏阴煞丧物,这东西能起到奇效。布完这个阵之后,他又在房间的四角放上了铜钱,做了个口袋局,只要狐仙入套之后,添上两枚铜钱就能凑成七煞阵,困住那妖孽不在话下,还有一道清心符贴在了魏阳后心,能够让他保持一瞬间的神志清醒,不会轻易被妖物附体。这一重重安排压根就不是张修齐的风格,但是魏阳需要,他的阳阳在用自己作饵,这样微妙的一局,让惯于横冲直撞的小天师都不得不慢了下来,稳稳的站在魏阳身前。一切都布置妥当后,魏阳长长呼出一口气,走到了屋子正中,盘膝坐下。绣房的地板很脏,灰尘混合着礞石,带出股呛人的灰土味道,几个阵若有若无的笼罩在身边,张修齐则坐在两界阵中,目不转睛的望着他。那眼神中有着关切,有着愤怒,有着隐而不露的杀意,还有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担忧,然而不论目光里放着什么,他都没有离开自己身侧。魏阳笑了笑,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骨阵,握在掌中。比起庙头山挖出来的那枚骨阵,姜家藏着的骨阵似乎更细更小了一些,上面雕刻的殄文密密麻麻,如同最为精致的花雕,魏阳的手指紧紧握住了那东西,另一只手伸向前去,揭开了木盒上的黄符,掀开盒盖。一枚小小的狐狸雕像躺在盒子正中,齐哥说了,鬼阴木里现在应该没有狐魂,像是受了某种外力作用,那狐狸没法继续呆在雕像里了,也许正是因为缺少了鬼阴木的滋养,它才越来越虚弱,虚弱到无法整个占据魏阳的躯壳。然而这雕像依旧是一道魂引,一道只要姜家血脉碰触到,就会引动血脉的活咒,只要有个拥有足够血脉魔力的人握住它,狐魂就能侵入那人的身躯,亦如之前无数代那样。这东西,对于狐狸来说既是休憩的场所,也是被困的牢笼,而对于姜家人来说,却也含有另一种诱惑,魏阳看着那木雕,觉得之前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回来了,像是有谁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在诱惑他伸出手,握住那枚该死的祝方。这是源于血誓的魔力,是一种实打实的双刃之剑。贴在背上的清心符似乎突然变冷了,一股清泉顺着背心涌入胸腔,魏阳双目猛然一震,恢复了神智,然而他的手并没停下,依旧一点点的伸进了盒中,握住了那枚狐狸雕像。随着这动作,桀桀的笑声凭空出现,忽远忽近、飘渺难寻,一阵风嗖的一声冲进了绣房,那风中似乎有道微弱的影子,滴溜溜在风旋里打转,如同鬼魅一般,带着尖啸和急迫冲了进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它冲入了祝方之中。拿着狐狸雕像的那只手猛的收紧,魏阳手背都迸出了青筋,然而他不想上次那样扔掉雕像,而是更紧的攥住了它!在他的另一只手中,骨阵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张修齐从两界阵里冲了出来,几枚铜钱钉在了地上,手中匕首用力一扎,只听砰的一声,七煞阵成!不论那狐狸有什么打算,它都不可能再次逃脱。桀桀笑声变成了惨嚎,魏阳的身躯猛力颤抖了起来,他的脸上也开始变化不定,铁青和惨白交错,似乎在争夺着什么,可是他的双眼始终没有混沌,没有反射出幽幽绿光,那两只手极其缓慢的举了起来,慢慢、慢慢的,并在了一处!只听嗡的一声,白光笼罩在了漆黑的鬼阴木上,魏阳的身体猛力一晃,如同被重锤砸到一般,仰天向后倒去!89崩碎身体虽然向后倒去,但是魏阳并没有失去意识,相反他的感官就像被什么凝练、异化了一样,前所未有的敏锐,身遭的一切都变成了可以探查的东西,在空中飘荡的灰尘、敲击门窗的微风、铜钱嗡嗡旋转的响动,还有那只撑在身后的手臂……在他左右两只手掌中,骨阵和鬼阴木都在燃烧,都在颤动,白光如同炽烈的火炭,嘶嘶灼烤着他的皮rou,烫得他掌心发痛,而木雕则如同寒冷的坚冰,颤抖不休,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掌控。意识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抓挠,发疯一样的横冲直闯,想要侵入他的心神,剧烈的痛楚在脑海中爆碎,然而魏阳没有退后半步,反而沿着那攻来的东西步步紧逼,追了过去。在那一瞬间,他的灵魂像是被抽出了一样,嗖的一下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两眼一黑,魏阳发现自己眼中的景象变化了,更确切的说,是视角发生了扭曲,如同一根尖刺直直切入了纷乱的碎片之中,所有的画面都在他面前旋转,在那一幅幅图案里,他看到了幼小的自己缩在桌角之下,看到了面对镜子涂脂抹粉的奶奶,看到了高大的姜家老宅,看到了更多更遥远的东西,长袍马褂、刀枪子弹、鲜血惨嚎。在数不清的画面碎片中旋转、拉伸,直到某一个瞬间,那狂乱的世界猛然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