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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仿佛从水里出来一半。怔忪了片刻,感觉脸上痒痒的,慕慕伸手去碰,竟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泪水与汗水交织,连慕慕也分不清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在梦境里她的感情与阿青相通,从阿青数着胭脂花开算情郎归期的甜蜜,为阿朗高中的雀跃,到最后的绝望与无助。她溺在阿青的情绪里,挣扎渐渐变弱,最后连呼喊都没有气力。公主不可能为妾,阿青的位置,在阿朗被点为驸马的那一刻就没有了。阿青被赶回家,一个包袱进门,一个包袱离开。有人看她是个孕妇,平日里帮她捡柴扫水,但最后也被村里那些女人的嘴给吓走。慕慕脸埋进掌心,在梦境中,她仿佛就是阿青,清楚阿青的所有思想与情绪。说来也是不可思议,即使被休弃,阿青也没有选择去怨恨。经历过父母早逝,独自生存的女人不会沉浸在过去,她大着肚子出来,养活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花费她全部的心神。真正让阿青绝望的,唯有那一人——“我不!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要他我要!”“公主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公主骄傲……”阿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阿青,她身形还是那么单薄,硕大的肚子像是在肚皮上扣了一口大锅。他知道阿青很美,曾经他觉得阿青的美艳丽,如花朵一般需要人呵护。但现在看着阿青坚定的眼神,阿朗这才知道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娇花也长出了尖牙。“总之,这个孩子不能留。”阿朗慌乱地站起身,“月份大了,打胎确实不好,如果你担心伤了身子,你只管把他生下便是。”阿青眼中点点的希望尚未汇聚成光,又听见他说,“生下来远远地送走,我会找户好人家收养。”说完,他不敢再看她,起身就要离开。“站住!”阿青叫住他,眼眶盛满了泪珠。最让女子伤心的,莫不过是负心郎。见他前,阿青也是有过期待的,期待着阿朗尚公主是被皇帝逼迫,期盼着阿朗是无可奈何,奢望着他心里还有自己。梦终会醒,她将心捧到他面前,被他一寸寸地捏碎,那种彻心之痛仿佛从心向外,延伸到每一个细胞,最后连呼吸都是痛苦。支撑她活着的支柱,随着阿朗轻轻地一句送走彻底崩塌。“是公主容不下,”她流下泪,“……还是你容不下这个碍眼的孩子?”阿朗背对着他,落日的光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圈。让她想起了多年前,同样是一个夕阳,那个少年站在院子外,手里拿着从家里偷拿的半张饼,被橘红色的光侵染着少年单薄的身形……时光一去不复返,那个让她感动,愿意托付终身的少年……便当他死了吧。阿青又说,“如果你容不下这个孩子,我会带着他远走高飞,这辈子都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看行吗?”阿青哀求道:“算我求你了,你就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份上。”阿朗的身子一僵,过了一会儿,说:“你愿意留下便留下吧,你别后悔。”看着阿朗远去的背影,突然肚子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阿青脸色苍白,额头满是细汗,像被抽了精神气儿一般倒在椅子上。那一夜,阿青独自在屋里产下一个女婴。屋外,篱笆下的胭脂花依旧娇艳似血。-慕慕洗掉脸上的泪水,昨天晚上韶迟和谢韶沅彻夜未归,她们想着或许是有什么事要处理,便各自睡去。但没想到她会梦到前几日的梦的续集。做梦一场,仿佛被困在梦中几年,她与阿青情感相通,到最后她也好像成为了阿青。她推开门出去,听到一片悦耳的嬉笑声。是青女。虞颜已经与青女混得很熟了,被人疼爱的青女也变得活泼了些,现在她身上穿着虞颜改的水红色袄裙,手里拿着虞颜做的竹蜻蜓,玩得兴高采烈。青女手一搓,竹蜻蜓落在慕慕脚边。慕慕拿起竹蜻蜓,向警惕地盯着自己的青女招招手,“青女过来,你过来我就把竹蜻蜓给你。”青女拧着眉,一步一步走过来。她格外羞怯,这只失去母兽庇护的幼兽,对这个世界常常抱有警惕。“今天不学画符了吗?”青女快速拿过竹蜻蜓,脸上有了一丝骄傲的神情,“我都会了,我画了三遍,就成功了。”慕慕有些惊讶,虞颜教给青女的是普通人也可以学的符咒,就算是天赋异禀,初初接触符咒,成功画出一张符少说也要一个月功夫。那么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在他们之前,就有人教导过她了。青女仿佛不愿意与慕慕细说,拿着竹蜻蜓就跑开。慕慕看着欢快的青女,那点红痣在阳光下格外夺目。她记得,阿青生下的那个女婴,眉心亦点了一粒朱砂痣。第8章水猴子正在慕慕看着青女发呆的时候,韶迟和谢韶沅两人回来了。出门时还体体面面的两个人,回来头发散乱,衣裳也皱皱巴巴的。慕慕见他们两个的情绪不好,微微蹙眉,“你们怎么了?”谢韶沅冷着脸进屋,韶迟凑到慕慕耳边轻语,“我们在北江那边找到了一些东西。”慕慕不自在地动了动,韶迟说话间的气息扫到她的耳朵,很痒。“找到什么了?”“那家伙有点本事,我和谢韶沅差点都中了它的招,今晚上我带你去看。在那之前我还要确定一件事,”韶迟看着村长的屋子,笑得讥讽,“是向村长确定一件事。”韶迟向来是个万事不着急的,但是谢韶沅不行,在吃饭的时候便想法子引村长开口:“村长,我见你家中摆放的很多都是有讲究的摆件儿,有些还是文人墨客才喜欢玩的,你家祖上可是出了举人?”村长闻言摆手笑道:“我祖上十八代都是土里刨食的,是我那儿子中了进士,还是皇帝亲点状元叻。”“皇帝喜欢我儿喜欢得不行,不仅点他做状元,还将公主许配给他。”村长眉飞色舞道。讲到他最骄傲的儿子的时候,村长略显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明亮起来。“咦,”虞颜抬起脸,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