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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皇帝的眼。十一月末的一个清晨,柳雁忽而发动。她虽中间遇过险,然头几个月胎像稳固,后面调养得也尽心,这胎生得也就还算顺利。一众嫔妃焦灼地在她屋外等着,过了晌午,婴孩地啼哭声传来,很快就有宦官出来报了喜:“生下了,生下了!是位公主!”屋外一片松气之声,又陆陆续续地有人道了“恭喜”。婉婕妤含起笑意:“太好了……如她所愿。”“是。”顾清霜点点头。这不仅是如柳雁所愿的事。若就眼前来看,也确是生下公主比生下皇子更好。一则不必经受母子分离之苦,二则孩子直接养在她膝下,总也能让她多得几分好处。腊月末,柳雁出了月子,二公主也过了满月,皇帝依照族谱给她取名静嘉,柳雁又给她取了个小字:陶陶。君子陶陶,永以为好。是个读来就快乐愉悦的小名。因着已至年关,太后有意让柳夫人多留几日,陪女儿与外孙女一道过年。柳夫人却不肯,婉拒了太后的隆恩,道是宫规不可违。世家都有这样的分寸。前些日子刚出了那样的大事,她就愈发要在这些小事上一表忠心与恭敬。她出宫那日,顾清霜专门又去陪了陪柳雁。她原是怕柳雁伤心,结果倒也没见到太多母女分别的感伤,柳雁看着情绪尚好,只是拉着柳夫人说:“母亲日后要常来看我!”到底是家就在京中,又是豪门显贵。柳雁想见她,从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顾清霜心中有一瞬的苦涩,柳夫人恰看过来,她又忙端和地笑起来。柳夫人上前几步,低了低头:“近些日子多劳婕妤娘娘照料。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婕妤娘娘尽可差人来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只要阿雁平安。”“夫人放心。”顾清霜颔首,“若阿雁再出什么事,我必定即刻着人告知夫人。”柳夫人却摇头:“只要阿雁平安,婕妤娘娘自己有什么需要的,也尽可差人过来。”她终于开口戳破了。这些日子她对顾清霜时时殷勤,顾清霜照单全收之余也添了几分晚辈在长辈面前当有的乖巧,等的便是她开这个口。这是一笔交换,她肯护柳雁,柳家便也愿意当她的助力。精明如柳夫人,自然清楚她无权势可依靠,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顾清霜早已看清这些,可此时此刻真听她开了口,却感念于她说了两遍的那句“只要阿雁平安”。她原本也是有家人盼着的。虽自幼时踏入宫门起她就再没回过家,但时时往家里写信,每每都要询问家里缺不缺什么。爹娘真提要求的时候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次,余下的时候都让她别cao心家里,只要她在宫里平安就好。可现在,再也没人会这样记挂她了。每每一想这些,她总恨不能将贺清晏碎尸万段。第59章次子予昔又过几日,到了除夕。依照惯例,除夕这日都忙得很,妃嫔们早起便要去向太后太妃们问安,而后就是回宫准备赴晚上的宫宴。这宫宴设在含元殿,除却宫中嫔妃外,朝臣、宗亲也有不少到场。嫔妃与他们之间隔着九阶和珠帘,宏伟的殿中宴席气势虽足,礼数也多。这样的宴席直让太后觉得没趣儿,每每都避了不来。今年更是在颐宁宫里设了小宴,诏几个孙儿孙女同去过节。皇帝听闻之后,又让岚妃与端嫔也一道去陪伴太后。这旨意是在下午传下来的,彼时相熟的几位都刚梳妆妥当,正聚在岚妃宫里,原想着一会儿好结伴去含元殿,这旨意一道,岚妃倒突然躲了个清闲。众人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来传话的御前宦官,等他走远了,佘贤仪就羡慕道:“含元殿的宴席顶没意思的,臣妾若也能去颐宁宫躲着该多好。”岚妃听得直笑:“那也快生个女儿,让她帮着你躲懒。”众人好生笑了一场,又过了一会儿,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各自去赴各自的宴席。她们入殿之时殿中人还不多,但随着开席渐近很快就热闹起来。顾清霜记得去年嫔妃之中到得最晚的是荣妃,今年却是荣妃都到了,席上还空着一个位子。顾清霜一时没想起那地方原该是谁,正巧婉婕妤与她席位近,便侧首轻问:“婉jiejie,和容华旁边空着的那一袭,是何人没来?”婉婕妤定睛一瞧,也想了想才说:“是宁容华,皇次子生母。”一股古怪的直觉让顾清霜皱了皱眉,俄而又听婉婕妤道:“白日里去太后那里拜年还见过她,也没见身体不适……怎的这会儿还不来?”二人一时都想不出端倪,因平日里并无走动,也不好着人多去打听。又过两刻,天子降临。九阶上下众人无不起身下拜,山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在他行上九阶、向珠帘后走来时,顾清霜下意识地抬眸睃了眼,一时情不自禁地细品起了他的身姿。这个人,着实是好看的。尤其是身着玄色冠冕的时候,身材被勾勒得极是英俊挺拔。冕前的十二旒覆下来,遮住他的神情,愈发衬托威严。他至御座前落座,风轻云淡地道了声“免礼”,殿中便又回荡起谢恩之声。待得众人坐定,皇帝说了些贺年的场面话,就开了席,殿中歌舞升平,席间觥筹交错。嫔妃们不免都是要上前敬酒的,哪怕只是浅酌两口果酒,也要表一表心意。是以酒过三巡,便陆续有人有了微醺之意。这不妨事,含元殿两旁的侧殿早已准备妥当,可供众人饮茶醒酒,若要更衣梳妆亦可。再不行,还可出去透透气醒酒,只消避着外臣,便也不违规矩。不知不觉,便已入了亥时。自亥时三刻,爆竹声、烟火声就在外面陆陆续续响起来,时有五彩斑斓的光火照亮天际,又在绚丽之后迅速消散。等入了子时就是新的一年,宫宴便该散了。顾清霜直盼着宴席散得早些,她给两位公主备了压岁钱串,想要早些送去。子时,钟声撞响。殿中因此喧闹了一阵,喧闹之中,有宦官踏着未尽的钟声疾步入殿,匆匆行上九阶,至御座前一叩:“皇上……”皇帝目光落下,那宦官声音里有几分瑟缩:“皇次子殿下……突发急症,似是不太好。”御阶之上倏然一静,满座嫔妃面面相觑。殿阁太大,御阶之下的朝臣倒没听见出了什么事,之间皇帝忽而离席,疾步向外行去。不等他们拽住宫人问个所以然,嫔妃们也陆续出了殿,个个神情沉肃。含元殿乃是宫中三大殿中最大、也最靠前的一座,往后宫走颇要费些工夫。众人一路都走得急,又静得除却脚步别无半分声响,顾清霜便听见那入殿禀话的宦官跟在御